星期天下午收假,几人坐了最早的一班车,到学校的时候还不到两点。
黄书涵念叨着时间还很早,想出去逛会儿街,陆竽心里惦记这个月中旬要月考,想留在学校里复习。
黄书涵无奈,只好找了舍友陪同。
在宿舍里收拾完东西,陆竽背着书包独自去教学楼。
她是第一个来的,拿钥匙开了教室前门,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翻出一本物理资料从前到后复习。
物理是她的薄弱项,每回考试都颇为头疼。
不管她怎么努力,总也达不到想要的结果。
她咬着笔帽,正在看一道屡做屡错的难题,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除了她,还有谁会来这么早呢?
脑中浮现一张脸,陆竽心口一颤,拿下唇边的笔帽,撩起眼皮看向前门。
跃入视线的男生是于巍。今天是阴天,起了大风,温度较前几天降低了好几度,他校服外套了件灰色的厚夹克,书包拎在手里。
走路姿势没有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该有的意气风发,迈的每一步都很沉很稳,给人的感觉就是周遭的世界与他无关,他甘愿被世界遗忘。
盯着人家看的时间久了点,自然被察觉到了,于巍抬起眼皮与她对视。
陆竽刹那间惊诧得瞪圆了眼睛,他眼角、颧骨、嘴角都挂了乌青,嘴角那一处尤其严重,又红又肿,渗出血丝。
于巍没与她说话,复又垂下脑袋,侧身坐在江淮宁后面的位子,书包塞进抽屉里,拉开拉链,往出拿书。
陆竽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久久没收回来。
脑海里闪过他开学不久受伤的模样,她按捺不住,开口问:“是赵琦打的吗?”
班里除了他俩,没其他人。
陆竽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于巍耳中,整理书本的动作稍稍一滞,他抿了下唇,没明说:“没事。”
他含糊其辞,陆竽却能猜到他受伤跟赵琦脱不开关系。
“你要不要跟班主任说一下?”
于巍侧头看了女孩一眼,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善良。赵琦那种人,老师的管教能顶用就见鬼了,这么做只会招来更恶劣的报复。
摇了摇头,于巍谢绝她的好意,还是那两个字:“没事。”
陆竽叹一口气,想起什么,搁下手里的笔,说:“你等一下。”
她扯出书包,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瓶用塑料袋包裹好几圈的碘伏喷瓶,起身迈了一步,放他桌上。
“这是我上次用过的,喷头有点不太好使,你自己拿棉签蘸着涂在伤口处,好得快一些。”陆竽说,“虽然天冷不容易发炎,也不能就这么不管。”
于巍的目光扫了一眼桌上深褐色的小瓶子,又看向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被他吞咽下去。
“谢谢。”
“不客气。”陆竽坐回自己的位子,又说,“你拿着用吧,不用还我,我也用不上了。”
这时候,门外的说笑声传进耳朵,有点熟悉,陆竽的目光随之瞥过去,沈欢和江淮宁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走在前面的沈欢哈欠连天:“放个假比上学还累。”
“熬夜打游戏你怪得了谁?”
江淮宁出声呛他,走进来后,视线自然而然瞥向陆竽。
“嘁,搞得跟你没熬夜打过游戏似的,也就因为你手臂打了石膏,作息变规律了,少来教育我。”沈欢不服输地呛回去,一转头看见陆竽,又打了个哈欠,“鲈鱼,你怎么总来这么早?”
陆竽说:“刚好有车就过来了,晚了人很多。”
沈欢点点头,大步往后走,一屁股摔坐在凳子上,趴在桌上补觉,书包还在背上没取下来。
江淮宁见状摇了摇头,似乎对他很无语,坐下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装订好的打印纸,隔着过道递给陆竽。
“答应帮你整理的物理题,你考试前抽空看完,应该会有点帮助。”
陆竽翻了翻眼前的一摞纸,缓慢地扭动脖子,看着江淮宁,却见刚刚才被夸作息规律的男生打了个绵长的哈欠。
话语在此刻显得苍白,她凝视了他许久,喃喃出声:“你上次说……等手臂好了再帮我整理易错题型,怎么现在就……”
江淮宁靠着后桌,抬起左手按了按后脖颈,神情惫懒,嗓音也较平时略显低沉:“这不是快月考了,怕你来不及复习。”
咚——
他稀松平常一句话,甚至连语调都是慵懒至极的,犹如一颗小石子,砸落在她心湖,荡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江淮宁右手不便,仅一个周末,整理出这么一份错题集,可想而知万分不容易。
这件事在心里翻来覆去,陆竽不知怎么感谢他才好。
——
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天气越发凉了。
星期五下午总共三节课,一节语文,一节物理,剩下一节是自习。放学后,便是住校生期待已久的出校门放风的时刻。
得知江淮宁要独自一人去医院拆石膏,陆竽想了想,提出陪他一起去。
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请他吃顿饭。学校的食堂米饭套餐居多,服务中心倒是有小炒,菜色相对简单,实在不够格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