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陆竽回答,班主任杜一刚真的来了,从教室前门进来,在班里巡视一圈,背着手从后门出去了。
顾承胸口憋着股气,杜一刚一走,他就歪着身子直勾勾盯住陆竽,非要她给出一个说法的架势。
多少年交情了,她竟然帮着外人捉弄他,搁谁也忍受不了。
“别闹了,背你的书。”陆竽头也不抬,丢下一句话就专注地背英语课文,等会儿还有一个单元的单词要背,没时间跟他逗趣。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尤为强烈,顾承吐出口气,抑郁地翻了翻书。
江淮宁背完单词,把书翻到前面开始背课文,就在这时候,坐他前面的方巧宜和她同桌孔慧慧说话的声音钻进他耳中。
“要不是叶珍珍帮她开门,就昨晚那情况,宿管阿姨得臭骂她一顿。”
“你锁的门?”
“嗯哼,看她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就来气,不给她点教训我都睡不着觉。”
“陆竽知道吗?”
“知道又怎么样?是她先犯贱的。”
江淮宁搭在书上的一只手蜷起,捏住了书角。短短几句话拼凑成完整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上演——方巧宜锁了宿舍的门,将陆竽关在外面,想让她因此被宿管阿姨逮住教训。
昨天中午食堂里的情景他也没忘,虽不曾亲眼目睹,但陆竽没必要说谎,方巧宜故意撞了她,弄脏了她的衣服。
好歹是朋友,让江淮宁装作没听见恐怕有点困难,略一犹豫过后,他拿起桌上一支笔戳了下方巧宜的后背。
方巧宜猛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男生清冷淡漠的神情,眼眸漆黑深邃,薄唇微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她呆愣了一秒,声音不自觉轻柔:“有什么事吗?”
“以欺负同学为荣,你自己说出来不觉得羞愧?”江淮宁一字一顿地说完,表情从始至终没变化,足够冷淡。
沈欢瞌睡虫跑了一半,努力撑着眼皮看着二人。他正背课文呢,背着背着跑神了,困得不行,没听见方巧宜和孔慧慧的那几句话,眼前这一幕,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方巧宜僵了一下,脸色泛白,半晌,嘴唇微动,轻轻吐出两个字:“什么?”
“别装傻了,你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江淮宁声音淡淡地戳穿她,略微停顿一下,好言相劝,“以后别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就行了。”
什么意思?
最后这一句,方巧宜没听明白,什么叫别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他是在威胁她吗?
江淮宁没心情欣赏她青白交加、不停变换的脸色,一手抓起英语书立在眼前,嘴唇一张一合,流畅的英语倾泻而出,纯正的发音和富有节奏的停顿,好像在听电影原声台词。
刚被他讽刺一番的方巧宜丝毫不觉得这声音悦耳,她木木地转过身去,脑中一片空白,心底渐而升起一股寒意。
孔慧慧胆子小,被江淮宁那么一说,头都抬不起来了,也不敢再和她闲聊,老老实实背书。
——
早读结束,一些没吃早饭的同学下楼逛小卖部,陆竽叫了张颖一声,两人拿着水杯去小卖部旁的热水房接水。
方巧宜浑浑噩噩地起身出了教室,后半段早读她一个字母没看进去。江淮宁的话在她脑海里盘桓,怎么也挥之不去,一遍又一遍,简直跟诅咒一样,让她浑身不痛快。
冰凉的水从手上淌过,方巧宜回过神来,关了水龙头。
她小瞧陆竽了,一个顾承不够,现在江淮宁也为她出头,搞不懂她有什么过人之处。顾承帮她说话还能想得通,他们以前就认识,是要好的朋友,关键是江淮宁从北城转过来的,两人都没认识几天!
方巧宜越想心里越恼恨,没注意到程静媛打量她许久。
“方巧宜。”
直到程静媛叫了她一声,她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抽出神思,神情恍惚地看着程静媛,用眼神问她叫住自己有什么事。
程静媛上前一步,挽住她的手臂,笑着问:“想什么呢,喊你你都没听见。”
“没什么。”方巧宜脸色还有点白,说完咬了下唇角,被江淮宁嘲讽的事情她当然不可能讲出来,不是平白让人笑话吗?
程静媛偏偏提到江淮宁的名字,还用那样一副随意的口吻:“早读看到你和江淮宁在说话,你们聊什么了?”
方巧宜偏头看她一眼,眼神充满戏谑,在心里冷冷地嗤笑一声。
搞了半天,她主动凑上来讲话是为了打听江淮宁跟她聊了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江淮宁有企图。
这种时候方巧宜却不想隐瞒了,幽幽地叹一口气,苦恼地说:“他哪是跟我聊天啊,分明是为了陆竽。”
“陆竽?”程静媛目露困惑。
“是啊。”方巧宜露出一个苦笑,显得脸色难看极了,“我昨天不是跟陆竽吵架了吗,陆竽可能添油加醋跟江淮宁说了这件事,他就趁着早读时间警告我,以后别为难陆竽,最后那话里都有威胁的意味了。你说他这什么意思?”
程静媛扯了扯唇角,一时回答不上来,心情简直跟跳崖一样,直直地坠下去,让她险些喘不过气。
江淮宁帮陆竽说话?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