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带感激的,向康子晋郑重揖手:“多谢康侯爷。”
“裴郎君这厢出了大力,实不必言谢。”
康子晋笑了笑,他指着身后的祝金道:“我这小厮会亲自驾马,带着裴郎君与齐姑娘从秘道出宫、出城,今后你二人,便自由了。”
知他仍有事要处理,裴隆便也不再多话,他再度向康子晋揖了下手,便也披上墨色风袍,随着祝金出了勤政殿。
索都知谄笑道:“老奴恭喜侯爷事成。”
康子晋展眉一笑:“要恭喜索都知才对,梁旻弑君夺位,被索都知发现,索都知虽未救下圣上,但却杀了梁旻,为圣上报了仇,立下这等泼天的功劳,索都知今后…可是风光了。”
索都知眼角的笑褶越发加深了些:“能留在这勤政殿继续服侍新帝,伴着新帝励精图治,将咱们大余治理得四海升平、引那万国来朝,老奴便与有荣焉了。”
他从袖囊中小心翼翼掏出一卷锦轴来,双手捧给康子晋:“诏书在此,老奴亲眼看着陛下拟写的。”
康子晋接过诏书,打开看过后,便点了点头,唤过栖桐:“去安排罢,咱们的新皇,该入宫了。”
栖桐领命,出得殿外。
他走下步梯时,无意识地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天际的玉盘脱出雾遮的桎梏,外间中庭地白,已是明月皎皎。
寅时中刻的梆子打响,打更人走街串巷地敲着铜锣、报着时辰。
此时,一条极为隐秘的小道上,刚从城外回来的祝金正稳稳地驾着马车。
这处的夜格外的静,除了几声懒懒的犬吠外,所有一切,都静静地躺在月华的涂抹之中。
祝金转了个弯,突然听到那打更人的声音顿了一下:“您要找医馆?怎么跑这儿来找了?这都挨着城郊,极少有医馆是通夜的,我刚才一路走来,那些医馆的门都掩得严严实实的,哦对了,好像新曹门、靠近西浮桥那头有一家,会接夜间出诊的,您要不上那儿看看去?”
打更人的声音都是悠远又嘹亮的,是以这些话,也让祝金听了个真切。
初时,他还没当回事,可马车再往前赶,却发现自己对项远远驶来的那辆马车很有些眼熟,打眼看过去,倒和岳府的马车有些相像。
祝金正纳闷间,见那马车在一间挂着医馆招牌的铺子门前停了下来,打开车帘子出来的,是他见过几遭的岳府丫鬟。
那丫鬟着急忙慌地跳下了马车,几步就到了那医馆门前,嘭嘭嘭地拍着门叫医士救命,好半晌,里头才有人骂骂咧咧地开了门。
隐约间,祝金听到昏睡、急病这样的字眼。
他吓了一跳,本想上前问个究竟的,可这趟外出本就是秘事,万不可让人知晓他的行踪,是以几番度量过后,祝金还是勒了马头转路,从另一条更隐蔽的巷子走了。
等祝金再度回到宫里时,已是晓星缀天的黎明,宫里早于许久前,便开始喧腾起来。
一夜之间,帝后双双遇害,幸好篡位的逆反之人也被忠心的宫仆给杀了。
夜间宫变诸事,勤政殿的一干宫仆与殿卫皆亲眼所见、瞻华宫的人也可佐证,再加上太医署的人,也检出了七皇子梁旻端进殿内的那碗参汤,确有致命之毒,而长春宫那头,也当场抓获了瞻华宫行刺之人。
至此,梁旻逼宫,且大逆不道戕害帝后之事,落了实。
而未到上朝时间,便听了消息、从被窝里钻出的百官,亦很快便接受了这一事实。
大局已定,就连阮相、以及另外两位七皇子侧妃在朝中的父兄,也发不出更多声音,众人山呼万岁,对痛失双亲、神色悲戚的新帝,俯首称臣。
祝金寻到自己主子时,见自己主子正紧拧着一双眉,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倒不像是生了疲意,更似是有什么事在记挂着似的。
见了主子这样的神色,祝金心头再度掂缀了下,还是偷摸上前,把方才在城郊所遇的事给说了。
而听了祝金之言的康子晋,一颗心越发像是被无形的绳锁给捆紧了似的,他感到有些窒息,透不过气来。
纵着眼看了一圈,确实不见岳府他那位旧上峰。
不待多想,康子晋立马转身去找了梁致。
不、应该说是当今圣上了。
康子晋向新帝行着大礼:“启禀陛下,臣,或许得出宫一趟。”
大余的新皇梁致身着明黄衮服,头顶,则是三朝老臣亲自给他戴的冕旒,隐在珠帘之后的眉眼中,已隐有帝王之威。
见康子晋下拜,他弯下腰,亲手把人给托了起来:“表兄可是有急事要处理?”
康子晋恭声道:“臣确有急事,需要即刻去确认一下,还望陛下恩准。”
虽刚即位,又惊闻双亲噩耗,眼下,也一堆事急需表兄辅助处理,可梁致早便知自己表兄为人,非是有紧要大事,万不会在此刻开这个口,是以,他也并未阻拦,即刻便开口允了。
康子晋谢过恩后,便匆匆带着祝金出了宫门。
待祝金催着马,一路驰骋到了岳府时,却见岳府门口停着几辆马车,看起来,俱是去城中各处医馆接医士的,而灯火通明的岳府里头,却已像是炸开了锅一般,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