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值许久,岳憬本就有些疲累,再加上女儿还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他哪里还吃得下多少饭。
草草喝了几口汤,岳憬便离了餐桌。
余光一探,女儿果然还跟着自己。
早不是四五岁的小女娃了,无端这么缠人腿脚做什么?
岳憬十分不适,这股子不适,让他立马联想到岳清嘉的不良前科来。
他停下步子,转过身去,目光锐利地盯着岳清嘉:“你今日是怎的了?可是又闯了什么祸?”
岳清嘉脸上僵了下,很快便嬉皮笑脸地答道:“没有的事,女儿是真的饿了,加上一天没见爹爹,想爹爹了。”
她谄笑着问道:“爹爹今日一切可好?不对,近来一切可好?”
岳憬拧起眉来:“你问这些作甚?”
岳清嘉扯起嘴角来,干笑了几声:“没事,就是想叮嘱下爹爹,要跟同僚相亲相爱、好好相处,平日里千万不要和老板、呃…圣上顶嘴,做事多留三分心眼,最好走路都提防脚下,不要被绊倒了。”
岳憬瞪眼,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女儿教做事的一天。
见丈夫撂下嘴角,似是要发怒的前兆,钟氏赶忙来打圆场。
她轻轻拍了下岳清嘉手臂:“你这孩子,不要闹你爹爹,你爹爹近来公务繁忙,让他好好歇息一阵。既是用完了膳,你还不快回院子里去。”
岳清嘉被赶,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走之前,她还踟蹰了几步,回头再想说两句什么话,可被钟氏虎着脸一瞪,给吓没了。
把女儿给支回院子后,钟氏服侍完丈夫洗漱,趁着帮他绞干湿发的空档,嗔怪道:“你就不能好好跟女儿说说话?昨日,也不知是谁听说女儿惊了马,立马便急得告假回府的?”
岳憬也没否认自己昨日的行为,只冷哼一声:“你说说,她讲那些不等使的话作甚?我为官十数载,还需要个小姑娘家来教我行事?”
钟氏摇摇头,忽而感慨道:“女儿也大了,在府里待了不了几年,总不能让她想跟你亲近会儿,都要战战兢兢的罢?到时候等她出了阁,你再想跟她亲近,怕是望穿秋水,她也回不来几次。”
方才在席间,钟氏曾捕捉到岳清嘉欲言又止好几回,再想起这事,钟氏斟酌道:“你说嘉嘉可是、可是到了年纪,红鸾星动了?”
岳憬怔了下,疑惑的眼神投到一半,忽而了然道:“嘉嘉确实到了可议亲的年纪了,若是有好的,你多心着留意下,还有月姐儿,也得给她寻个好人家才是。”
说起彭慈月,钟氏手下一顿,脸上发愁道:“月姐儿那处,怕是急不来。”
“这话怎么说? ”
岳憬压低声,问道:“莫不是,她还记着二皇子?”
钟氏接道:“这般年纪的小儿女,正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何况她往前与二皇子情意甚笃,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岳憬听了,嗓音越发沉了下来:“二皇子的侧妃,已定了枢密院那位萧同知的嫡女,还有一位,虽未听到确切风声,也定然是位阶不低的官宦女子。”
他眉目悒郁,语气寥落:“唉,也怪我这个舅父无用,位卑职低,无法给月姐儿何等助力。”
钟氏放下帨巾,转而去帮丈夫摁头穴:“夫君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要我来说,不入那二皇子后院,对月姐儿才是好的。”
她正经分析,摆起道理来:“那二皇子妃,还有萧府那位嫡女,一个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一个众所周知的心高气傲,更别提皇后娘娘是明摆着,对月姐儿极为不喜,月姐儿那样软和的性子,就算是得机会入了二皇子后院,那可真是羊入虎口,岂能在她们手里得了好?”
岳憬反手抚了抚钟氏,眼神清然沉静:“夫人说得,虽不无道理,但为夫亦知,夫人何尝不是在宽慰为夫…”
他沉思了下,还是低声说了几句话,惹得钟氏惊呼一声:“当真?”
见妻子反应这样大,岳憬不禁莞尔,徐徐笑道:“此事,乃是耿中令私下与我说的,应当八.九不离十了。”
钟氏喜不自胜,双颊都像姑娘家一样飞红,又听丈夫柔声道:“今后,给月姐儿和嘉嘉择婿时,便可多些选择了。”
即将有喜事临门,钟氏着实开怀,她趁机打趣道:“月姐儿先不说,眼下嘉嘉那儿,倒是有个好人选,只不知你意下如何?”
岳憬自然诧道:“好人选?何人?”
钟氏卖起关子来。
她收了手,瞧眼更漏,故意道:“时辰不早了,安置了罢,你明日还要上值。”
夫妻二人熄灯上了榻。
岳憬现下哪里睡得着,抓心挠肺地想知道妻子口中的好人选是谁。
他揽住钟氏,低声央道:“好夫人,莫要折磨为夫了,快与为夫说说,你方才讲的,到底是何人?”
钟氏噗哧笑出声来,伸出手来,用手指点了下隔壁的方向。
岳憬先时还没反应过来,等领悟后,心里好一通纠结。
忖度半晌,他才幽幽地开了口:“离得不远,这距离倒近,只是那小子是个武夫,也不晓得是不是个会疼人的。”
钟氏用手点了下丈夫的额头,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