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
眸底深不见底。
脚步声停了，病床门被合上，无人再进来，顾见欢打量着男人，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你是谁？”
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过话，嗓子里似是布满沙砾，声音嘶哑又枯老。
男人走到病床前，缓缓抬睫，漆黑的双眼对上她清凌凌的眸子，眼底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嘴角蓦地绽出一个笑，似是觉得这问题有趣，“你在问，我是谁？”
他明明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眸中蕴着不见底的浓黑，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却冰冷到彻骨。
顾见欢目光在他嘴角停顿了两秒，内心突如其来的熟悉和悲痛，就好像有块石头压在胸口，沉重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脑子里乱得厉害，思绪浮浮沉沉的，如同坠入无尽深海中，她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闻峥从始至终盯着她，看着她浑身颤抖起来。
慢悠悠的开了口，“想起来我是谁了？”
顾见欢有些无措的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抓紧了柔软的被褥，抬头看向他，声音无比干涩，“我……应该认识你吗？”
闻峥眯了眯眼，目光如有实质，寸寸扫过她的面容，通红的眼尾往下耸拉着，清澈的眼底蕴着水润的光。
他忽然失去耐心，弯身向前俯压，直勾勾地逼视她，轻笑了声，像是揣透了她的心思，“忘了我，好甩开我？”
顾见欢被他逼得连连后仰，正当她退无可退的时候，男人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毫不怜惜的抬高，“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眼看着男人的面容越来越近，顾见欢呼吸一窒，在他即将吻上来的时候，头用力向右别开，躲过了他炙热的呼吸。
“学会躲了？”闻峥轻嗤了声。
顾见欢心脏狂跳，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你到底是谁”这句话始终说不出口，她有预感，一旦说了，必定会惹火这个男人。
见顾见欢一言不发，闻峥低笑了声，扣住她下巴的掌心收拢，狠狠地扳了回来，迫使那双鹿眼与他对视。
“还在跟我闹？”
他轻眯起眼，晦暗的眸底泛着危险的光，“顾见欢，你觉得我能有多少耐心陪你玩？”
顾见欢不敢再看那双漆黑的眼，她闭上眼睛，呼吸急促而凌乱，“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
顾见欢失忆了。
三个月前，她发生了车祸，全身伤痕不计其数，尤其是脑部受到创伤，导致她陷入昏睡。
醒来的后遗症是失忆，选择性失忆，她断断续续记起来很多小时候的事，却选择性忘记十二岁以后的所有记忆。
也忘了闻峥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