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除了一开始想要接近风知意,跑了几趟梦庄大队、接触了一下彭大娘他们几个社员。其实梦庄大队的人,他大部分都不认识。
警卫员简略地把孟西洲的身份介绍了一下,“……所以,他应该没什么竞争力,你不必难过伤心。”
苏望亭顿时有种被揭穿的窘迫,嘴硬道,“谁、谁伤心了!我、我就是不太爽而已。她都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呢,倒是对一个地主崽子那么好!”
说到这里,他是又酸又疑惑,“她怎么跟一个地主崽子接触往来?还跟他一块坐火车?那地主崽子去京市干嘛?他怎么能拿到大队里出门的介绍信的?”
一直跟着他、也好久没去过梦庄大队的警卫员,对这一大堆问题表示无语,“我也不知道。”
苏望亭有些担忧地蹙蹙眉,“回头你查查吧。那地主崽子看着不像是个简单的人,陈知青心善,说不定是可怜同情他的遭遇,才对他颇为照顾友好,可别被他给骗了。”
警卫员微微点头,“好。”
苏望亭心下这才松了松,稳了稳心神,收拾了一下情绪,才打水回去。
可一回去,就看到风知意闲适慵懒地倚坐在铺上盖着被子,在边看书边吃着果子,还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孟西洲说着话。
而孟西洲,则坐在她的铺边,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剥着松子放在瓷杯里让她吃。侧脸眉目柔软,眼眸里泛着光。
两人温馨亲近得,简直就像是小夫妻一样!
不对!人家小夫妻都没有这么腻歪!让他想插话,都觉得唐突冒犯!
苏望亭看得差点一口气不顺地情绪又岔了,深呼吸了一口,才勉强浮起笑脸走上前去,熟络自然地笑问风知意,“在看什么书呢?”
地主崽子没上过学,肯定没文化。虽然他文化也不好,但他好歹高中毕业了。
风知意随手把书面翻给他看了一下。
苏望亭看到那歪歪扭扭的外国蚯蚓字,当即懵了一下,“啊,这个啊!”
随即语气一丧,“没看过。”
其实是压根看不懂。
风知意闷笑了一下,她听他刚刚那恍然大悟的语气,还以为他也看过这本风土人情游记。
这是她全国跑着防疫时,机缘巧合在旧货市场里淘来的。
汪医生还说,这可能是孤本。
苏望亭想起何营长跟他说过的话,“对了,夏天水灾的时候我抗洪抢险回来,没在军营里找到你人,你去哪了?”
风知意收回目光,继续翻看书,“家里有事,回去了一趟。”
回答得半真半假。
“哦,难怪没看到你人呢!”苏望亭一直找话题跟她说个不停,“当时我……”
风知意基于礼貌,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一旁静静剥着松子的孟西洲垂下眼眸,眸色深沉得晦暗如夜,深不见底。
随着时光的流逝,火车渐渐地驶进了黑夜里,车内暖黄的灯光也随之亮起,孟西洲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轻轻问风知意,“要去餐厅吃晚饭吗?”
苏望亭立马不甘落后地建议,“一起去吧,我请客。”
本来打算掀起被子起身的风知意闻言,立马坐着不动了,“不了,我怕冷,懒得动。”
然后转首跟孟西洲道,“你去买回来吧。”
孟西洲眼里静静地泛起点点笑意,“好。”
然后起身看都没看苏望亭一眼,转身就去买饭了。
苏望亭顿时有些尴尬地笑笑,“那、那我也去买回来吃。”
风知意有些莫名地点点头,他怎么吃饭跟她说什么呀?
苏望亭离开没一会,火车就长鸣着靠站了。
一阵喧哗熙攘之后,下去了一批人,也上来了一批人。
风知意正看着的书上突然落下一大片阴影,抬头看到一位年轻妇人背着大包小包,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从车厢外挤了进来。
且一进来,就把那看着有些脏的大包小包搁在苏望亭收拾得干净整洁的铺位上。
风知意就忍不住提醒,“这位同志,那个铺上是有人的,你那包……”
“哦,不好意思啊!”对方立即抱歉地把包都搁在了地上,看了看铺号,然后瞧了瞧风知意舒适慵懒地窝在被窝里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请问,“这位女同志,我是你上铺的,带着小孩不方便,能跟你换下位置吗?”
风知意讶然了一瞬,她都这么窝着了,对方还好意思赶她起来?看了看她那两小孩,蹙了蹙眉,刚要说什么,包厢外传来孟西洲的声音,“怎么了?”
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苏望亭和警卫员。
妇人见一下涌进来三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而且有两个明显是当兵的气势,就下意识地后退瑟缩了一下,“我、我带着小孩不方便,想跟这位女同志换下位置。”
想着年轻小姑娘面子薄,肯定不好意思在男人面前不善良。
谁知苏望亭立马道,“我跟你换吧。”
说着指指自己的铺位,“我也是下铺。”
妇人立马感激不尽,“谢谢!谢谢!同志你真是个大好人!”
苏望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