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本上, 两人的名字老是一前一后的出现。时间长了,对彼此的名字都很有印象了。后来那个叫陈曦的姑娘,听管理员说了雪雁的情况,特意来校门口来找她, 两人这才认识的。
陈曦当时已经大三快上大四了,家里父亲是早前挺有名气的画家,母亲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后来都下了牛棚,这姑娘跟着父母吃了不少苦,但有一点,人家住在一大群高级知识份子的堆儿里,享受的教育,那是最顶级的。可能是遗传的问题,她就喜欢画画。可这当父母的,特别是在自己的专业上吃过大亏的,都特别反对子女再干同一行儿。陈曦就是,考大学的时候,父母虽然平反了,但死活非得让她考理科,结果考了个数学系。架不住自己喜欢啊,有点儿空就还是爱看美术方面的书。
跟雪雁认识以后,俩人特别有共同语言,这姑娘原来爱泡图书馆,后来改成在校门口帮着雪雁看摊子了。雪雁也是边做生意,边跟她聊设计服装的事儿。
也是那年,化工学院开始招研究生,陈曦到底是随了自己的心愿,考到化工学院了。这两年一直也能联系,不过都是写信。这次雪雁进京城之前,跟陈曦发的电报,说好了到京城就来找她的。
“哎哟,雪雁姐,您这现在混得好着呀,都开个私家车啦!”在宿舍下面接到陈曦,这姑娘研究生都毕业留校当辅导员了,反倒是越活越年轻了,蹦蹦跳跳的,看到雪雁高兴得不行,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车,前前后后的看。就冲这个脾气,都能想象得到,她父母是多开明的,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把女儿养成这个性格,活的得多通透。
“那你看看,姐是谁啊。咱卖烤鸡蛋一样能开上车。”雪雁就跟她逗,开着车往外走。
“那是,不是都说做导|弹的赶不上卖茶叶蛋的嘛。您可是走在时代前端的人物儿。咱这是上哪啊?”陈曦看着雪雁开着车出了校门也不问她就往前门走。
“请你吃饭啊。要求你办事儿了,不得先打打溜须啊。”雪雁就笑。
“哈哈哈,姐你真逗。我就一穷老师,能帮上您什么忙啊?”陈曦逗得不行。
“怎么帮不上啊。你们这不是专业的院校嘛,我找设计师,不得找你啊。傻不愣登的在校门口贴一大字报招聘,能有人理我不?”
“你要招人啊?咱自己能设计,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呀?我那儿还存着好些个稿子呢,都是我没事儿的时候自己画着玩儿的,回头儿拿给你,你看着能用的就用呗。”这两年通的信不算多,信里也都是简单的讲一讲生活和环境上的变化,聊一聊时代的变迁啥的,要么就是互相寄上些东西。年轻姑娘好美,雪雁寄得都是衣服。陈曦呢,给家里孩子寄些糖果学习用品啥的。
“可不兴白用的,给你挂个咱厂里的设计顾问,按件儿付费。你这好几年没回去了,不知道现在咱C市的变化。我呢,刚弄了个商场,有一层专服装的,想做一个自己的品牌,光是自己设计哪行啊。也跟不上行式啊。再说了,我现在一天忙忙叨叨的,也不光是服装厂,也没那么多时间搞这个。”越是朋友,越不是能坑人家不是,哪有白用的道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姐你可真行。都有品牌意识啦。你是不知道,现在那些个外国的大牌,都进来了,卖得可贵了,一般人根本买不起,只要贴个牌子,就比别人卖得贵。要是再在电视上打打广告,成了名牌儿了,那就更了不得了。不过还真没见电视上有服装广告的。都是吃喝用的,只要上了电视,商店里都抢着买呢。不说那个,对了,下星期在体育馆有个服装展销会,还有模特表演呢。我们学校有展厅,给你弄张票?要不要?”京城毕竟跟别处不一样,比北方的C市那还是要开放很多的,资讯也多。
“好啊。是要去看看。陈曦,你们学校的学生毕业分配都分到什么地方啊?分得好吗?有没有出去单干的呀?在外面打工的多吗?”这会儿的大学生都还包分配呢,甭管工作好坏吧,考上大学就差不多代表着捧上铁饭碗了。
“还行吧。分到什么地方儿的都有。现在留在京城是越来越难了,不像是头几年,毕业生都抢。现在想留在好点儿的单位,且难着呢。学历都开 始往研究生上靠了。与其分到外地,撇家舍业的又挣不了几个钱,还不如自己出来单干呢。现在干个体的越来越多,哪个不是腰缠万贯的。我们这专业吧,多多少少算艺术圈儿,人都比较个性,不受管,没毕业就在外面单干的都不少呢。还有一些,上学的时候就跟着学长学姐干,毕业直接就不去分配的单位了。嗨,此一时彼一时,以前都羡慕上班的,那一个月挣个三十二十的就觉得自己了不起。现在你再看看,谁有钱谁就是大爷。”首都人民受到了冲击了。
“还是京城人民接受新事物快,人也更实际。咱们C市还是不行,还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个做买卖的。乡下就更是了。你是不知道,我家有那远房的亲戚,到省城里办事儿,我接待的,给人安排在好酒店里住着,好酒好菜的招待着。结果呢,人回去把我这好一顿排遣,说有两个钱儿烧包的,臭显摆,有啥了不起的。那钱能花一辈子?到老了连个退休金都没有。保不齐哪天国家出个啥政策,就全完蛋。你说我冤不冤,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