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年纪大了一些时候,打游戏只能当休闲了,有些操作确实会感觉到吃力。”许诺开玩笑说,“无论以前多么辉煌,大家也会渐渐忘记你。你知道吗?换成几年前,我要是来这种地方,不会有人不认识我的。现在,前台对着我的身份证看半天也不知道我是谁。”
于渃涵想起刚才在前台一幕,问道:“你不会觉得意难平吗?”
“这倒没有。”许诺说,“只是感觉时间过得真快。”
“谁说不是呢。”于渃涵轻轻摇着咖啡杯里的勺子,“快得我都有点想死了。”
许诺问了问她的近况,于渃涵真话里掺和着几句假话往外讲,好的也说了,现在棘手的问题也说了。这次见面是当时许诺主动邀约的,于渃涵本来没想多提别的。可王寅说这事儿求求许诺也许还有转机,于渃涵也不清楚转机能在哪儿。
这种公司层面的资金流动,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两个人的话而产生改变呢?如果这也可以的话,公司做那么大的意义是什么?跟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你看,大家都觉得当老板都很有钱,可是到头来还是为了钱而焦虑。”于渃涵叹道,“这可真是个无底洞,我感觉怎么样都填不上了。”
“所以说,现在的核心问题是能够说服裴英智么?”许诺问道,“别的人没有办法了吗?”
“时间。”于渃涵耸肩,“再说了,那笔钱本来也是要给INT的。”
许诺看了一眼窗外,黄昏将近,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他忽然说:“为什么总是他。”
于渃涵不解:“什么意思?”
“没什么。”许诺无奈地笑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做什么事情都跟他有关系似的。”
于渃涵说:“没办法呀,人家家大业大,投资的公司那么多,特别是这个圈子里,想回避他的存在是非常难的。哪怕是同类的竞品,他都仿佛雨露均沾地掺和掺和,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都要归他所有。”许诺回答。
于渃涵说:“信游最开始就是IEN投的,在这种层面上,你应该比我要了解他。”
“何止这些,我……”许诺停了下来,“算了,过去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儿。你说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做说客,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于渃涵知道许诺不可能当什么国际战士,买卖买卖,有买有卖,她有这种心理准备,对着许诺扬了扬下巴,示意许诺说下去。
“你知道信游IPO一直不太顺利的事情吗?”许诺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那么想在今年把新游戏推上去,包括跟INT的合作,也是希望能够争取足够多的筹码。只是最近,我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太着急了,好像有点因为我个人的原因为了上市而上市,公司真的做好了这个准备吗?真的有利吗?我开始对这个选择产生了怀疑。”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把IEN从信游踢出去。”
“啊?”于渃涵吃了一惊,没想到许诺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你……你想什么呢?”IEN持有的信游股份不算多,但是以现在信游的市值来说,这都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许诺说想要IEN退出人家就退出?这怎么看都不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啊。
许诺说:“所以这才是我跟你提的条件呀,INT必须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很好。”
于渃涵这下明白了,合着裴英智拿INT当做废品回收了,许诺想把INT当提款机,两个人在利益分配上产生了冲突。
“如果INT能活下去,我相信从上游到下游的整个产业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许诺说,“这个主动权,我不想让。”
于渃涵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点着,许诺以为她在犹豫,没想到她很快说:“成交。”
比起裴英智,于渃涵更喜欢跟许诺打交道。商场之上说到底都是尔虞我诈,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许诺也不例外,他从来也不会做亏本买卖,只是他会把话说明白,并且言出必行。
这已经是个难能可贵的品质了。
许诺是个实干派,答应过于渃涵为她做说客,趁着还在北京之际就去找了裴英智。两人见面之事的内幕无人知晓,也不知道许诺用了什么法子,一周之后,油盐不进的裴英智有了一些松动,主动跟于渃涵谈及此事,并且表示说如今做所之举措,也是董事会商讨过的。
于渃涵真的有点哭笑不得,董事会还不就是他裴英智的一言堂?要不然怎么之前拿董事会搪塞她,现在忽然大家又手拉手成了好朋友呢?反正从此以后,裴英智跟她说什么,她都觉得裴英智是在放屁。
这确实有点冤枉裴英智了,有些事情于渃涵是不知道的,比如为什么许诺能在裴英智这里说得上话——交情与否都是次要的,成年人的世界,看的是权利。
许诺个人持有裴英智名下公司的股份,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样的陈年往事太过复杂在此不表,结果就是,他远比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股东们说话有分量的多。就是这么一票两票的事儿,裴英智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种种烂账算下来,到底谁才要做赢家通吃,还要打个问号才是。
于渃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