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感谢惨烈牺牲的毛巾,它竟然给了他一个完美远离这里的借口。
“不要……”
沈凌的声音又变大了,她用力拽住了薛谨的衣角——后者这才发现沈凌刚才说悄悄话时一并用爪子成功扒拉到了他的衣角——
“我要一起睡!一起睡!一!起!睡!”
床上的棉被团顺势像只被戳动的棉花糖那样滚了起来,可想而知,被裹在里面的家伙是进行了怎样的挣扎挥舞。
薛谨努力无视她向前走——因为他要极力避免主动挪开沈凌的手的情况,只能寄希望于拉开距离时后者自动放弃。
但裹在里面的家伙继续疯狂滚动,扒拉住他衣角的爪爪坚决不松开。
薛谨继续奋力向前走,并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以免自己被这团打滚的软绵绵戳中了弱点。
而爪爪死死扒拉着,与之扯动的还有薛谨之前好不容易裹好的棉被——
薛先生背着身看不见,薛先生以极其伟大堪比苦行僧的毅力继续前进。
蹬腿挥臂,手指死死抠住对方衣服不放的沈凌只感到自己也被拉得移动了起来,头顶厚重且黑漆漆的风景也移动了起来,有什么沉沉的东西在她身后逐渐褪下——
“阿谨!阿谨阿谨阿谨!”
醉鬼惊呼一声,望着头顶明亮的旅店灯管,望着自己被脱“壳”而出的棉被,摇摇晃晃试图站起来——
“晃!天在晃!地在晃!真大胆——大胆!”
薛谨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回过头来。
在这场拉锯战中,沈凌拽着他衣角,竟然被成功拉出了棉被封印团。
如今,她正摇摇晃晃踩着床沿的位置,试图站起来。
沈凌甚至伸出原本抓着床单的另一只爪爪,对着天花板上的灯管画了一个圈。
“大——胆!本喵要诅咒——”
薛谨急忙箭步冲过去,伸出手臂试图扶稳这个整只往下倒的姑娘肩膀。
他订在这个旅店的单人间很小很小,沈凌这样砸下去绝对会磕到书桌角。
然而,他忽略了之前拉锯战时沈凌一直执着攥在掌心里的东西——他自己衣服的一角——
薛谨向上猛地伸出手臂,攥着衣服下摆的沈凌被带得向下一倒。
她双膝一软,直接攥着他的衣服从床沿处跪着摔了下去,而眼疾手快的猎魔人不得不垫过了她坠落的双膝,搂过两腿腿弯,向上抬起——
这个瞬间,薛谨本能的反应快过了他那些理智设定好的计划行为。
沈凌伸出去指责灯管的手,就这么晃晃悠悠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圈,顺势搭在了肩膀上。
沈凌的眼睛便从灯管的方向转到了位于他左侧侧脸偏上的位置。
醉鬼眼中的风景则从刺眼大胆的亮光变成了笼罩着晨雾的薰衣草田。
她眨眨眼睛,新奇地凑近嗅了嗅,接着爱不释手地把两只手臂都搭了上去。
搭成另一个小小的环,搂住了他的脖子,“啊呜”一口扑向了自己心仪已久的薰衣草田。
从苹果派惦记到现在呢。
——好的,现在沈凌终于放开了我的衣角。
薛先生颇为冷静地感受着在自己颈后的头发旁埋着脸嗅嗅蹭蹭的姑娘:但她现在看上了我的头发。
还有后颈的那块皮肤,我的耳根……这都不是重点,不,这当然不是,这是其他人的后颈和其他人的耳根,记住了,这是其他生物的,其他生物的,至于那地方温热的吐息都来自于空调暖气(。)
重点是,如今这个姿势,似乎是,公主抱。
穿过她的膝弯把她抱了起来,另一只手顺势扶好对方腰部,就像他做过很多次那样自然。
腿,腰,这都是礼貌异性距离里决不能轻易触碰的东西。
……不,不,这是其他生物的手,这不是我的手。
理智深渊里的野兽一边发出嘲笑一边高高跃起,嚣张冲向了“母爱”的干草叉。
沈凌不知道某人自制力的深渊里终于出现了空前激烈的搏斗(而她在其中扮演了堪称无敌破坏王的邪恶角色),她欢喜雀跃地埋在薛谨左耳耳根后,用鼻尖蹭了好一会儿这小片头发,满意地发现这里的触感比她想象中还好。
和阿谨的手掌一样温暖。
和阿谨的抱枕一样柔软。
味道就是薰衣草和雨水的气息。
颜色是她这么多年来的收集里最好看的……唔,还弄得鼻子有点痒,好想上手挠挠……这个挠起来,和阿谨的手臂哪个好?
沈凌皱皱眉,思考了一小下。
接着她皱皱鼻子,薛谨的发尾轻轻扫过。
她又快速地皱了皱鼻子。
“阿嚏!”
薛先生:……
如果有人在你的耳朵旁边打喷嚏,不管这个喷嚏有多小,你依旧会瞬间清醒。
深渊般忠诚驻守的“母爱”一转劣势,抬脚把跑出来的野兽踹倒在地,并立刻掏出一把名为“孩子都要着凉了你还在弄个毛线球的蠢蠢欲动”大刀——
再次把好不容易跑出来的野兽插了个稀巴烂,重新丢进深渊。
薛谨深吸一口气,冷静且平和地就着公主抱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