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易碎的瓷器,只要稍稍施力,就会破掉。”
“但我们是孪生兄妹,比起哥哥一味地迁就照顾我,我更想与哥哥平等相处。”
缘杏坐在缘正面前,纤弱的腰板挺得笔直。
她说:“所以,哥哥,你不要让我棋。我自己会下,无论输赢都没关系。”
缘正仍旧迟疑:“可是……”
缘杏垂下睫毛,失落地问:“不行吗?”
缘正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自己对妹妹的愧疚,没有触及妹妹真正的想法,反而成了缘杏桎梏的枷锁。
他看着缘杏比自己纤细三分的手腕,因为白皙而显得分外脆弱的皮肤,难以下定决心。
他问:“你真的……更想这样吗?”
缘杏杏眸微亮,点头。
缘正犹豫地看她,提醒道:“你赢不了我。”
缘杏说:“可是真正的玩乐,不就是这样吗?彼此各寻乐趣,但不那么计较得失输赢。从小到大,我都没什么机会和兄长一起玩过……”
缘正握紧了手中的棋子。
最终,他尝试着改变方向,将棋子放在兵盘上一个凶险的位置。
刹那间!兵盘上格局全变,缘正的纸兵一改谦卑折服之态,展露出可怕的锋芒来!
缘杏却眼前一亮,立即拿起自己的棋子,重新整合,迎击缘正的兵阵!
总算,两人之间一改之前温吞的势头,忽然有了交锋的感觉!
这种中盘变化,顿时也让外面围观的观众们精神一震,惊呼一声,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
公子羽看到兵盘中的变化,嘴角微弯,露出难以被察觉的笑意。
北天君咪眸,亦是一笑。
水师弟开始咬手指。
唯有看得一知半解,摸不着头脑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怎么大家一下这么激动?”
随后,他就被师父重重敲了头。
在雅室里,缘正和缘杏数度交锋。
此时,缘正其实非常惊讶。
他原本以为,同辈弟子中棋下得最好的,应该是公子羽。
缘杏与公子羽的棋局虽然赢了,但或许是有巧合的因素,妹妹和自己下棋的时候,并没有那般的棋力。
然而直到今日,他才察觉,是因为他与缘杏下棋时从未尽全力,缘杏也就不必绞尽脑汁地应对,因此难以发挥实力。
而现在,他对缘杏真正出招,妹妹才得以全力以赴,本来平平无奇的下法,忽然迸发出奇异的光彩来!
缘杏的棋艺,竟分毫不在公子羽之下,甚至隐隐还要胜过两分。
他们毕竟是孪生兄妹,即使不在一起长大,思路仍是相通,且缘杏的棋艺,最初是由他亲自教会,仿佛与他格外契合。
缘正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就像是有另外一个稍弱一点的女版自己在与自己对弈,既像是影子,又像是对手,还是个知己知心的朋友。
有一种奇异的愉悦。
两人各自下了数十步,最终,终究是缘正更胜一筹,抓住了缘杏的大将,将它激摁在地,结束了战争。
缘正放下棋子,居然意犹未尽,想要当场再来一局。
他抬眸去看缘杏。
却看缘杏尽了全力,面颊扑红,额上冒着细汗,但眼眸却很光亮,虽然输了棋,却是无比高兴的模样。
她比他想象中要坚韧,全然没有因为被击败而沮丧。
她说:“哥哥果然厉害!”
缘正嘴角微微一扬,竟是难得有了一丝笑意,冰川消融。
缘杏忸怩,顿了顿,又道:“其实,我还有东西想要送给哥哥。”
说着,缘杏从身后拿出一卷画来。
“这是……?”
缘正疑惑,可是当他将画卷接过,逐渐展开,看到画上的内容,表情微微一怔。
那幅画,正是缘杏昨夜画的,两只小白狐一起下棋的图。
换作旁人许是瞧不出,但缘正一眼就看出来,缘杏画的正是他们兄妹。
一笔一画,一色一线,都细致入微。
这难不成,才是缘杏想象中的画面?
画中的兄妹两人神情闲适自然,与现实中他们两人对弈时正襟危坐的状态,截然不同。
缘正问:“这幅画……不能变成现实吗?”
缘杏道:“嗯,别的摆设还好说。可是哥哥和我自己,我都还不能画出来。”
缘正思索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可以。”
“什么?”
“可以成真。”
缘正想想自己要说的话,觉得略有几分不自在,但这是为了妹妹,为了真正地了解妹妹的内心,为了让两人更亲近。
他说:“我可以变化成原形,和你一起。”
他们两个人只要都变成原形,缘杏画上的画面,就成真了。
缘杏惊喜:“真的?!”
看着妹妹的笑颜,缘正点了点头。
但他又有两分窘迫:“不过在这里不太方便,等结束以后,我回去找你。”
缘杏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在梦中。
她和哥哥的对弈已经结束了,两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