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杏一喜,便要出声打招呼。
就在这时,似有所感一般,男孩停下步子,往缘杏所在的方向望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然而,兄长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一言不发地移开视线,仿佛漠不关心,然后走在其他男孩之中,很快消失在庭院外。
缘杏一愣。
她与兄长一母同胞、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前后就差一刻钟,自幼关系亲密。哥哥他小时候就少言寡语,但唯有对她耐心体贴。
哥哥是棋心,天生棋力出众,在她搬去万年树边之前,他还时常将棋盘棋子搬来自己房间,她喝药睡觉时,兄长就在旁边自己钻研,有时还会给她读自己上课学来的诗书词句,哄她睡觉。
距离上一回哥哥去万年树那里看她,才只有几个月。
那个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几天的功夫,哥哥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缘杏迷惑不解,她尚不谙世事,但也隐约晓得了,这几日哥哥不是没有时间来看她,而是不想来。
再没有什么事比与自家哥哥生出嫌隙,更让人难受了。
缘杏年纪虽小,疾病让她惯于忍耐,心里却也受了伤。
之后几日,小少君依然没有来看她,但缘杏也没有再提想要兄长来看她的事。
时光荏苒。
小少君不久就回了东天境,随他师父修行,缘杏则留在家中休养,没能在与哥哥见面。
等再得到兄长的消息,已是半年后。
这半年来,小缘杏身体好了许多,已经能时不时下床,也能用书房、自己坐在桌前写写画画。
身体变好以后,手臂手腕用笔也有力,她的画功日益精进,画出来的东西越来越真假难辨,能维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她在纸上画了一只与自己体型相仿的小白狐,然后自己也化作原形,与画出来的小狐狸在书房里团团转着圈一起追尾巴玩。
不久,书房外传来喧嚷的交谈声,接着又有小仙娥靠近的脚步声。
小缘杏连忙变回人身,爬回椅子上坐好。
她画出来的小白狐尾巴一卷,眼睛笑眯眯地眯起,在地上摆出一个听话的坐姿,随之消散不见。
小仙娥们开门进来。
小缘杏问道:“外面,是哥哥回来了吗?”
兄长偶尔也会有假期,前几日家中就已受到哥哥从东天境寄来的家书,说他会回家住几天。
小仙娥点头道:“是的。不过少君他,仿佛心情不太好呢。”
缘杏问:“出什么事了?”
小仙娥回答:“好像是前些日子,仙门弟子开修炼大会,各家弟子都聚在一起修行比试,与少君一组的,基本上都是年纪相仿、刚拜入师门没几个月的小弟子、新弟子,少君是灵心伴生,自幼聪慧绝顶,师父又是东天女君,本以为能一举拔得头筹,谁知道却败了,还败得很惨,毫无悬念。”
听到这个消息,缘杏也吃了一惊。
她与兄长生疏了好几个月,但对兄长的天资还是清楚的,兄长定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若只是败了也就罢了,可听小仙娥的说法,却像是差距悬殊。
缘杏问:“赢了哥哥的,是什么人?”
小仙娥回答道:“是北天君的弟子。按照北天君的规矩,当然不知道他门下弟子的来路,只知道是北天君刚收的大弟子。那位小君一手仙琴练得极好,北天君给他起了代称,单字一个‘羽’。
“尽管没有人清楚那位小君来路,但他毕竟是北天君门下目前唯一的大弟子,故而其他弟子都尊称他一声——‘公子羽’。”
第三章
听到是北天君的大弟子,缘杏睁圆了杏眼。
她现在已经知晓了,她与北天君有师徒之缘。
在她出生时,北天君就已登过门,与她父母约定,待她年满七岁,就要只身前往北天宫城,拜北天君为师,随他修习仙法。
这么说来,北天君如今的大弟子,日后就会是她的师兄。
现在距离缘杏拜师的日子,还有一年。
缘杏问:“可是既然被称作公子羽,北天君的那位大弟子,年纪应当比哥哥要大吧?”
小仙娥回答:“是要大一点,可也大不了几岁。更何况,少君拜入东天女君门下的时间,其实是比北天君的大弟子要早的。少君素来努力,从未想过会被人击败,这一回受到的打击,可是重了。”
缘杏听得心神不宁。
如今她与兄长关系不如以前亲密,但她心里依然是关心着兄长的,得知哥哥受挫,她也不好受。
同时,她对北天君的大弟子、那位她未来的大师兄,内心生出了三分好奇。
善琴。
不知怎么的,小缘杏记起了万年树花开那日,她在小庐里听到的琴声。
不过她年纪尚小,先前病怏怏,记忆难免浑浑噩噩,现在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并不确定自己看得、记得是不是真切。
或许果真如小仙娥说的,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眼下,还是兄长来得要紧。
缘杏想了想,便道:“那我去看看哥哥吧。”
她现在身体好了六七分,虽然还在服药,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