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在,我在呢!”荣呈玉哈哈应道。
“你少来装,你先前不是说过,觉着陶珏人还不错吗?那生性暴戾是怎么回事?阴鸷不定又是怎么回事?你好好给我解释解释!”
面对荣呈因的质问,荣呈玉思绪停顿了半晌,再一抬眼,看见后头跟上来的云照,瞬间全都明白了。
定是云照将外头关于陶珏的那些个谣言都告诉了荣呈因。
于是他安抚荣呈因道:“不是不是,你听我说,外头人说的话,哪里能当的真,都是以讹传讹罢了,陶珏那人我是真的见过的,样貌那的确是没话说……”
荣呈因当即反驳他:“无才无德之人才要靠样貌撑场面!”
荣呈玉一个头两个大:“你先听我说完呀!”
“你说。”
荣呈因别别扭扭地盯着他,紧握住他手腕不肯松开。
云照这时也到了两人跟前,见到这场面,赶紧替荣呈因理了理乱糟糟的大氅,顺带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冷静。
“你说!”
荣呈因不肯退让分毫,依旧紧抓着人不放。
荣呈玉仰天,长叹了口气,说:“陶珏这人呢,虽平日里性情是古怪了些,但大体上还是懂得明辨是非的。我看的出,寻常情况下,他还是晓得厉害轻重的。”
“那不寻常情况呢?”荣呈因追问道。
荣呈玉不小心咬了舌头:“这不寻常情况嘛……”
这不寻常的情况,自然就是,亲眼看他变成一个疯子。
陶珏又进京来了。
饶是知晓其打小就酷爱住在京中,却也挡不住他这样隔三差五的就来拜访,皇后背靠着软棉垫子,只觉此刻脑袋疼得厉害。
今日早间,荣呈燕还带着荣呈因愿意受封县主的消息来告诉她。当时只觉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谁知刚过午时,云家那位一品诰命的老夫人就进了宫,直言自家外孙女不适合嫁去东郡。
这位老夫人身上的诰命,是她的丈夫,老云阳侯为大晏在疆场上厮杀来的。
从前她只为太子妃时,便见当时的皇后对这位老夫人,是格外敬重。如今坐在这皇后位上的成了她,她待这位老夫人,也是不敢不敬重。
不为别的,只为她身后有先帝朝留下的一干老臣的撑腰,她不得不客气。
“妾身逾矩。按理说,皇后娘娘要寻了哪位好人家嫁去东郡,妾身本不该多嘴,可呈因是妾身的外孙女,是妾身女儿拼死都要生下来的孩子。如今她卧榻近两年,一朝醒来,病还未愈,竟便要被送去东郡,阖家分离。恕妾身直言,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皇后何尝不知道,可她又能有何法子?
如果这位老夫人不来,此时她恐怕已在居正殿请旨,为荣呈因请封县主了。
可现下这情况,云家老夫人虽已经走了,原本想去居正殿的皇后却也迈不动脚了。
她怔怔地坐在殿中,一时失神。
待再回过神来,已是身边的嬷嬷提醒她该用午膳了。
满桌的山珍海味。
从前她位主东宫,每次来这祈华殿,用膳都得先看皇后的脸色。如今终于也轮到她坐上这个位子了,她花了整整三年,终于领会到了做皇后的苦楚。
原来当太子妃的她,只用看皇后的脸色,可当上了皇后的她,得看天下万民的脸色。
皇后在桌边凝想半晌,好容易提起筷子,正想用膳,却又被进来通报的宫女扰了心思。
她说,陶珏又进宫了。
东郡新王陶珏,老王爷嫡长子,出生即为东郡世子,不知何故,自小便酷爱盛都。
东郡都城为永安,陶珏如今年岁二十,在盛都呆的时日只怕比在永安还多。
本以为他当上了东郡新王,便会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封地,谁知这才一月有余,他便又到盛都来了。
活像个要债的。
皇后再没了用饭的心思,放下筷子,问道:“可是去了居正殿?”
“不是。”宫女低头颤颤巍巍道,“是,是往祈华殿来了。”
“什么?”
皇后惊直了身子,满脸错愕。
陶珏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件事,京中无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当了三年皇后,便也怕了陶珏三年。
倒不是惧怕他们东郡有多大的势力,而是惧怕他的疯。
众所周知,正常人对上疯子,那向来是吃亏且说不得道理的。
皇后对于陶珏的感受,便是如此。
陶珏是个疯子,向来都是。
皇后刚命人撤了一口未动的饭菜,出门抬头便看见有人迈进了祈华殿的大门。
来人脸上噙着笑,玉容俊面,发冠整肃,修长的一身海棠秋色,给殿内满园的苍茫冬景平添了许多活力。
“阿珏来了。”皇后勉强扯了嘴角招呼他。
陶珏自小于永安与盛都两地往来,也算是皇后看着长大的,“阿珏”这称呼,也是打他小时候就叫惯了的。
“见过皇后娘娘。”
陶珏有模有样地行着礼,叫皇后见了,眼皮子不觉跳动几下。
“都快年节了,怎么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