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初春的夜里,月光格外明亮,如水洗濯万物,令人的心情也清爽不少。
但正如夜色依旧沉沉压着星月,在这清爽的笑意背后,仍藏着一丝无法消除的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入夜以后,神木厅中。
大祭司观星测算。
副祭司不在的第一个时辰。
副祭司不在的第二个时辰。
副祭司不在的第三个时辰。
大祭司转身走向公文案台,用神木掉下来的叶子,熟练地绑了两只小鸟。
其中一只小鸟振翅,转眼消失。
大祭司则捧着另一只小鸟,神情严肃:
“夜深了,裴沐,回来。”
#老婆不在的每一刻,想她!#
第15章 内鬼是他?
这一年的春狩,始于一个云霞清爽的日子。朝霞既不过分浓郁,也不流于疏淡,恰如女子裙摆上一抹淡雅的色彩。
朝阳照耀神木厅,令新生的翠色更加浓郁。
裴沐坐在神木上,扒着树干,眼睛紧紧贴在上面,正仔细搜索着什么。
大祭司抱着一筒蓍草站在树下,不时摇动一下竹筒,令其中被晒干的、写好卜辞的蓍草草茎相互碰撞。
他本该专心致志,却忍不住抬头去看树上。如是重复了好几次,他变得越来越心神不定,最后有点烦躁地放下竹筒,干脆彻底抬起头。
“你在做什么?”他终于忍不住问出这句话。明明更多是好奇,可那冷淡的声音听上去却像严厉的斥责。
好在,副祭司早已习惯了,一点不在意。
“……没看什么。”裴沐恋恋不舍地离开那条树缝,含糊道,“我听见有声音,许是什么小鸟?”
大祭司看了神木一眼,神情微动,最后淡淡道:“胡思乱想。未经准许,任何生灵不得进入神木厅。”
“那便是我看错了。”裴沐并不分辩,笑眯眯地认了下来。
可大祭司盯着她,反而微不可察地蹙眉,隐约像在烦恼什么。不过他倒也没再多说,就是又看了一眼方才吸引裴沐注意力的树缝。
裴沐没注意他的神情变幻;她已经凑到他边上,低头去瞅他捧着的蓍草筒 ,还想用手去抽一根。
“别闹。”大祭司回转目光,举起双手,不让她抽。
“……小气。”裴沐撇嘴,不死心地踮脚去够,“让我抽一根,问问今日春狩收获如何嘛。”
蓍草问卜是最古老的占卜方式之一,据传源自天帝。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采下一把蓍草,晾干后再写上卦辞,之后按照祭司自己算出的时间,抽取问卜,就能得到答案。
不过,就是因为很简单,就是普通人也能装个样子,所以真正能用蓍草占卜的人反而显不出来了。
裴沐不知道别人行不行,但她知道自己肯定不行,而大祭司肯定行。
看他占卜,她就想蹭个便利。
她左摇右摆地想去抢蓍草,可总也抢不到。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快整个扑到大祭司怀里,而他垂首看她,俊美苍白、面无表情的脸离得极近,近得她几乎能数清他眼中每一丝星光。
此时,他目光微垂,深灰色的眼睛里满是专注之色。也不知道是专注地在躲她,还是在专注地看别的什么。
他的声音和气息也过分接近:“裴沐,别闹。祭司之间不轻易问卜,你该知道的。”
裴沐的心思在别处,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没错,是有这个说法。
祭司都是能窥测天意之人,占卜问卦已是夺天之运,因此务必要恪守诸多顾忌。其中之一就是,祭司不得轻易卜算另一位祭司的命运,否则便会折寿。
而若是双方力量差距太大,被占卜的祭司就会被夺去寿命,用以平息天怒。
她听他说话,却和没听见也差不了多少;她仍举着手、抬着头,也仍看着他,就像他的目光也凝聚在她脸上一样。
初春的风从悬崖外吹来,若无其事地嵌入他们之间并不多的缝隙。裴沐的耳朵在发烫,但她竭力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同你开个玩笑。”她这才收回手,退了一步,语气轻快得太多,就隐隐透出点慌张。
她逞强说:“不算就不算,反正我一定能猎回十头野猪,然后把肉干全部挂在神木上。”
山风吹来阳光,吹来远方的青草香气。它们混合在一起,衬托着大祭司的身形。
在高远的天地之间,在这一刻,在她注视的前方不远处,他仿佛微微露出了点笑。如春阳,似薄雾,又像深邃的海面闪现一点转瞬即逝的温柔波光。
“你不是说要参加春狩?快去吧。”他的语气也似柔和了不少,“第一场狩猎即将开始,再不去就晚了。我也将登台祝祷,祈求接下来的七日晴好无忧。”
“好……又祝祷?”裴沐才要笑,却又笑不出来了。她尚还存了些方才的恍惚,心里却已经像被条细细的线捆了起来,莫名难受:“你上回不是才祝祷了?现在又……那你的身体……”
她皱眉说:“你更重视自己一些,不好么?”
说到这事,大祭司的神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