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猜的没错,萧云庭的确是有钱,如果不是接手了裕丰钱庄,先帝萧毓仲的阴谋多半得逞了,在西北的糜战中,邺王府肯定拿不出足够的军费——打仗不是只喊口号,只凭热血就能赢,士兵要吃饭,死者和伤者要抚恤,战马要喂,武器要耗损,两国开战,耗得就是银钱!
阿古拉重伤倒地,最严重的时只剩一口气撑着,为何还是不全面撤兵?
因为北齐在这场战争中已经耗了非常多的银钱,是阿古拉称帝后的第一次大规模战争,如果得不到丰厚的回报,阿古拉如何服众!
赢家能从失败方找补,输家注定会损失惨重。
有裕丰钱庄在,萧云庭才没被先帝萧毓仲的损招拖垮,裕丰钱庄不仅给萧云庭提供了军费,还利用钱庄的人脉,源源不断往西北运送了军需。
孟怀谨登基后,不惜动用皇帝的私库也要援驰西北,分担了萧云庭的压力,萧云庭手头的确有宽裕的银子。
这些银子,让萧云庭一个人花是很难花完的。
事实上,他也不会干这么蠢的事。
克扣军队是最蠢的行为,西北军多年来由邺王府掌管,名义上是朝廷的兵,实际上就是邺王府的私兵。
有西北军在,邺王才是号令西北的土皇帝,没有西北军,邺王和其他有名无权的亲王没什么区别!
有银子买羊毛袜和羊毛手套,兵卒们也确实需要这两样东西,萧云庭非要折腾,被蝉衣一点穿,萧云庭都觉得自己很无聊。
对于何婉,萧云庭不想见,程卿没来,和程卿的“未婚妻”有什么好谈的。
折腾一番觉得索然无味,萧云庭挥挥手:
“袜子和手套都各要三万双,命她们在立冬前交货,如不能按时交付,本王就治她们延误军机的罪!”
“王爷——”
萧云庭似笑非笑,“蝉衣,你是不是也想跟着去秦安县?”
蝉衣不敢吭声了。
九月底就要立冬了,只有两个月时间,织纺如何能做出三万双袜子和三万双手套?上次听孙安说,织纺的女工不到两百人。
这两百名女工,也不能全部派去织袜子和手套,还得有人处理原料,把羊毛纺成羊毛线。
是了,还有羊毛原料,三万双袜子、三万双手套,得需要多少羊毛?
蝉衣都恨自己刚才为何要多嘴。
直接在门口将何婉一行人拒绝多好呀!
顶多是小磐觉得她仗势欺人,而那位何小姐做不成这一单生意罢了,却不会受到王爷的刁难。
唉!
蝉衣再出现时,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放了十个金锭和邺王府的令牌,等她说了萧云庭的要求,何婉皱眉,荣九原地就炸了:
“两个月内,要完成三万双袜子和三万双手套?以织坊现在的能力,根本办不到,这桩生意我们不接便是了。”
蝉衣捧着金锭岿然不动,脸上没什么表情。
何婉想了想织坊女工做袜子和手套的速度,就算再增加一倍的女工,两个月内,顶多赶制出三万双袜子,这还得保证原料充足,并且真能让女工人数翻倍……怎么算,都只能完成一半的订单,剩下的一半订单不可能完成。
荣九说不接邺王府的订单,何婉想了想却不行。
邺王若不愿与织坊做生意便罢了,现在是邺王愿意,还肯付订金,织坊肯定不能拒绝,邺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软柿子。
除非让程卿出面拒绝。
那样就有违何婉的初衷了。
如果每件事都需要程卿帮忙解决,那自己建织坊,是在给程卿添麻烦。
何婉伸手去接蝉衣的托盘。
“这生意,我接了。”
“婉小姐?”
“师娘——”
众人想阻止,何婉却已经接过托盘。
蝉衣不忍心,“何小姐,其实……”
“蝉衣姑娘,我接下王府的生意并非冲动行事,王爷肯做织坊的大主顾,我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在货物数量上推诿?王爷出钱,织坊负责给出王爷需要的货物,至于织坊要如何完成王爷的需求,那是我该操心的事。”
何婉顿了顿,“当然,该立的契纸还是要立的,何时交割,货价几何,订金几许,何日付货物余款,都该在契纸中写清楚。”
银货两讫,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这就是何老爷子教何婉的底线和原则了。
萧云庭提出两个月后交付三万双袜子和三万双手套的要求,的确是挺苛刻,但何婉也做了这么久生意,比萧云庭难缠的客商都遇到过,萧云庭的要求虽然苛刻,却是在给织坊送银子,何婉才不会往外推。
唯一不同的是,完不成其他客商的订单,何婉顶多按契纸约定赔对方银子,完不成王府的订单,“延误军机”的帽子扣下来,比赔银子严重多了!
何婉不想给织坊惹麻烦,更不愿给程卿惹麻烦,坚持要签订契约。
拿到红泥盖印的契纸,何婉几人都没被请进王府喝口水。
荣九着急,“这如何能完成?”
“是呀,师娘,完不成订单,王爷要治罪。”
邵宝急的团团转。
织坊是何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