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其他锦衣卫,没有暗室偷听——
谷宏泰觉得程卿是得寸进尺。
俞显挥手,“你们都退下,骆大人若问罪,一切责任由本官承担!”
程卿这样嬉笑随心,俞显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程卿不怕也不在乎,这种状态让俞显想到了黄侍郎!
当牢房里只剩下程卿和俞显两个人了,连墙上传音的铜管都当着程卿的面被堵住后,程卿终于可以痛痛快快说真话:
“俞显,我要死啦!”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对俞显就是锥心一刺。
俞显皱眉,“你别胡说,只要你没有参与谋反,你就不会死。”
俞显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
哪怕程卿真的和章先生一伙人有什么联系,只要咬死了不认,不被查抄出证据,俞显就能保程卿不死——他让人将程卿抓到昭狱,却没有立刻查抄程家,的确存了私心,如果程家人够聪明,现在应该是把那些要命的“证据”处理完了!
第627章 :宽衣解带(1更)
牢房里,俞显的面容一半藏在灯火阴影中,程卿只能看到他脸颊有疤的那半张脸。
这道疤令程卿非常惋惜,就像俞显受过伤的那只眼睛,这个年轻人应该是骄纵且无暇的,程卿愿意俞显永远保持鲜衣怒马的惬意鲜活——很可惜,那样的俞显只能当知府公子,做不好锦衣卫的俞千户。
当然,俞显还是无忧无虑的知府公子时,程卿也绝不会信任他,将关系生死的秘密告诉他,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之处,没有人能一生无忧无虑。
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别人在替自己负重前行!
听到俞显的暗示,程卿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信心。
“我当然没有参与谋反,在亲眼见过那些流离失所,受困于天灾和兵乱的百姓后,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大魏能稳定,相信你也不是没有一点触动。我参加科考,一开始只是为了庇护家人,在六元及第时,这个愿望就基本达成了,做官和做更大的官有什么区别?别人千里当官只为财,若是我想,银子要多少有多少。我并不是说自己是不贪权不为财的圣人,只不过在钱权都容易得到后,人总要有点更高的追求,你说对不对?”
没有物质时,先满足最基本的物质需求。
当物质需求被满足后,人就会追求精神上的满足。
这就是为什么程卿的目标越来越高,从最初的科考入仕扭转孤儿寡母的处境,到现在试图位极人臣汲取更大的权力。
有银子在大魏没用,封建王朝,有钱不如有权,只有拥有权力,从被规则束缚到变成制定规则的人,程卿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在这个过程中,程卿会遇到许多挫折和困难,她要和各种各样的人周旋,她要在保全自己不被封建社会同化的前提下伪装成合格的士大夫,并且还要伺机寻找自己的同伴,让自己不至于孤零零一个人奋斗在看不到出路的悬崖小路上!
有些挫折能凭能力闯过去,有些挫折真的要看运气、看命。
比如她可以在科考上努力,制造出“六元及第”的祥瑞,让自己的仕途拥有更高的起点,却没办法解自己中的毒,更没办法让自己彻底从女变男,从根本上解除她所面临的最大危机!
如果黎老头不点破她女扮男装的秘密,并且说她中了无解之毒命不久矣,那么在黎老头第一次露面后,程卿就会想办法把鬼鬼祟祟的黎老头除去了,根本不会和对方来往,更不可能通过黎老头,又认识章先生……哪怕程知远生前有秘密,死的也蹊跷,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程卿绝对舍得斩断一切会威胁她们一家的“故交好友”。
不管是当“程箐”还是做“程卿”,两辈子她都在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做“程箐”的时候争取到了,如今不过是缺了点运气,在与人争,与天博弈的过程中落在了下风,陷入了死局。
程卿回想了一下她穿越后的五年,每一天都活得特别充实,所以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后悔和害怕的,愿赌就要服输!
这些话,程卿以前是没机会和俞显谈,现在她是不怕谈,为了将家人朋友摘干净,她必须向俞显说真话。
说真话也是要讲技巧的,怎么说,说多少,程卿被锦衣卫带走时就在琢磨了。
俞显挺意外,程卿摆出了要和他谈心的姿态——俞显的心情不是惊喜,而是恐惧!
程卿是什么性子,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怎会向他示弱?
程卿也不会听不懂他的暗示。
现在会和他说这么多,只有一个原因:程卿真的要死了,起码程卿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俞显压下内心深处的恐惧,顺着程卿的话问:“你在追求什么,你和章先生那些人来往,他们能给你想要的?”
程卿点头,“这世间有许多事都让我感觉不适,我想让大魏按照我的想法发生改变,这是我追求的。章先生他们知道了我的秘密,抓住了我的软肋,我可以坚持原则不为他们做事,在他们主动找我时,却不能完全将他们拒之门外……俞显,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般人有的七情六欲,我当然也有,如果可以活下去,谁又想死?我的确是心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