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一路抱怨一路,反正走到哪儿就怨到哪儿。
盛泽宁脸上略显一丝烦躁,脑子里回味他刚刚的话时,却隐隐有一丝迟疑闪过。
他凝眉沉思片刻,低声道:“你说,父皇一生运筹帷幄,如今二哥这般所为,他会知道吗?”
盛韬愣了愣神,良久,朝手心呵了口热气,道:“谁知道呢,父皇心思难辨,说不准就是想趁此机会看看你和二哥的反应,好从你们二人当中选出一个最让他满意的。”
盛泽宁听罢,心底无声一叹,沉吟半晌,道:“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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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沈府膳房里都在张罗着包饺子,冬日没有温度的阳光像一盏暖黄的灯,白色面粉从姑娘细瘦的指尖轻盈飘散,在欢笑声中起落,像逗留人世间的精灵。
包饺子吃饺子都是有好寓意的,篱落也被叫去帮忙。盛思甜便趁此又换了男装,独自出门去了知味楼。
今天日子特殊,穆寒不会等到戌时才来,盛思甜与他约在酉时于知味楼见面。
因着上回盛思甜是被穆寒带上三楼的,店家记得,这回也没拦,盛思甜上了三楼雅座等了半炷香时间,穆寒便如约而至了。
他进来将两个匣子放在木桌上,一边提起袍摆优雅落座,一边说:“如二公主交代的,圆木中通,其间填炭,身长五寸,木头倒是不难,难的是中间的炭。”
盛思甜急忙打开匣子,只见当中躺着三支手指粗的木棍,棍身笔直圆硬,外头涂了一层特制的蜡,握起来非常顺手。
盛思甜又看了看横截面,其中确实紧镶着黑炭,在木头中间形成一个黑点,像是靶子的靶心。
盛思甜开心地笑了笑,道:“多谢穆公子,您开个价吧!”
穆寒道:“不急,二公主先把货都验完再说。”
盛思甜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木匣子,遂拿起来看了看,十分满意地笑道:“好得很,穆公子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穆寒闻之一笑,抿了口淡茶,问道:“不知二公主要这种木棍做何用处?”
盛思甜:“也没什么,兴趣而已。可能在若干年后,这种木棍会有一个名字,叫做铅笔。”
“铅……”穆寒低声重复,随即皱了皱眉头,“这东西怎能被称之为笔?”
“以刀削之,就有笔尖了,外面一层木头,是为了防止炭笔染脏了手。”
盛思甜说着,抬起手掌,做了个削笔的动作。
这一点穆寒虽然能理解过来,却也不大能接受除了毛笔以外的书写工具,若是单纯为了写字作画,没了笔墨,岂不是也没了诗和画的神韵?
但他见盛思甜看上去十分开心,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今日在知味楼待得不久,晚上还要回去过节,二人谈完事后便一同下楼,同行了一段路程,眼看要分道扬镳的时候,盛思甜被路边的一个小摊吸引了视线。
这时候大街上没多少开张的铺子,除非是这时候还顾不上过年,想赚点银两回去的商贩。
盛思甜在首饰摊上挑选了片刻,选中一只银钿碧玉簪子,穆寒大抵是觉得不好就这么直接走了,便也在旁边等着,好同她告辞。
可就在盛思甜付钱的时候,旁边突然冒出一个人,那人擦着她后背撞了过去,盛思甜身体微微一歪,疑惑转身,却见那人好像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撞了人似的,急匆匆地走远了。
摊主唤了她两声,盛思甜这才回头把钱付了,把簪子随手放到了匣子里。
她正待继续赶路,此时穆寒却走过来,将她堵在小摊边上,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你后背衣服被划破了。”
盛思甜惊讶地啊了一声,反手一摸,还真摸到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大冬天的,她虽然穿得厚,可对方这一刀下去却直接划烂了三件,洁白的中衣都快露了出来。
好在摊主是个好心的妇人,也从小摊后走出来,帮着她挡着,担忧道:“姑娘,你这可怎么回去呀?”
盛思甜反手捏着后背松散的衣服,窘迫地涨红了脸,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
她已经没工夫去想刚刚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此时只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穆寒将身上的披风取下,为她披上,道:“现在大街上的成衣铺子都已经关门了,我送你回去吧。”
盛思甜呆呆地看了看他,别无他法,只好说:“那就麻烦你了。”
随后她又向摊主道了谢,便同穆寒一起往回走。
摊主十分欣慰地看着二人离去,直到他俩拐弯后看不到人影了,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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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行在书房里听了下属长达一炷香的叙述后,大抵明白了,反正每过一两年的这个时候,南蛮九真国便要闹些幺蛾子出来。
下属汇报完毕后,苏峻抬手示意他先下去,随后对沈青行道:“福城桂阳岭当年匪患最为严重,也是老将军亲自带兵围剿的,黑袍军驻扎后,多年来风调雨顺,怎么会突然又冒出来一帮山贼,依属下看,怕是九真国混进来的贼人还差不多。”
沈青行点了点头,盯着桌上的边防图看了半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图纸上轻轻敲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