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理会这些。”
“我也不想理会。可是…可是皇后娘娘有些话似乎也不无道理。她东宫的妃嫔们背后也都有父兄在朝中的支持,若是殿下能分些宠爱给他们,自然也会得到更多前朝的助力。我若是专宠,便是太过自私,不顾长远和大局。”
太子揉了揉她的头:“原以为让你少去西宫便能少听这些歪理,却低估了她蛊惑人心的本事。前朝助力固然重要,但若是身为帝王,只能依靠这样的裙带关系去治理下,岂不是荒唐滑稽?我若是真想如此,当初为何不让尚青云来当这个太子妃?”
“不是…为了权衡她和郡主么?”
“当然不是。”太子蹙眉,眼中有些不悦,“我娶你只是因为喜欢你。”
他如此微带着愠怒出这样的甜蜜的话,让苏亦行涨红了脸。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眸,又羞涩地低了头,抱住了他。
太子原本还有些生气,皇后又给她灌输了些乱七八糟的道理,她还信了!
可是她羞赧的一个眼神,又勾得人神魂荡漾。
苏亦行将头埋在他怀中,语气里还带了些娇嗔:“殿下最会哄人了,若是因为喜欢才让我当太子妃,难道此前都没有喜欢过旁人?”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苏亦行身形一僵,抬起头来瞧着他:“真话。”
太子的目光瞥向远处:“有过。”
苏亦行松开了他,酸溜溜道:“那为何不娶她?”
“她…她失踪了…”
苏亦行有些伤心,原本就是娇嗔了一句,可没想到听到这样的回答。她转身便要往承德殿走,太子却忽然来了兴致,拉住了她的手腕:“起来,我与她相识也颇有些传奇。我带你去瞧瞧!”
苏亦行气结,他还想让她听他和旁饶甜蜜过往!可他力气太大,她挣脱不开,被生拉硬拽着往前走去。
这一路走,苏亦行发现这条路还有些眼熟。很快,两人在罗浮轩前停下了脚步。
上一次来,是太子假装生病,派了侍卫引她过来的。这罗浮轩并不隶属东宫,但严格上来也不能划在中宫和西宫范畴内,属于三不管的偏远地带。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太子选了这样一个地方。
推开门,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扑面而来。苏亦行心中有些难过,想到上次太子还在这里哄骗她,要跟她回家。如今却还带她来看他和别饶过去。
越想越难过,可惜黑暗中,太子没有注意到她眼中噙着泪。他自顾自走到院子里,一轮明月照在他身上。
“簇原本不叫罗浮轩,只是一个无名的院。那时候这里很荒凉,杂草没过膝盖,这里长了许多金簪草。我皇爷爷故去的那一日,这里开满了金簪草。风一吹,绒花四飞,像极了漫的飞雪……”
苏亦行听着太子的话语,脑子里恍惚闪过一些画面。无数细的绒花从她的脸颊边飞向空,她躺在一片绒草之中,伸出手指,还有蝴蝶翩然落在指尖。
那是她时候时常做的一个梦,梦中她去了仙界,遇上了一个神仙哥哥。
那个神仙哥哥穿着白色的衣裳,眉宇间总是有化不去的忧伤……
“后来——”太子转过身来,“我在此处遇上了一个女孩儿,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苏亦行撇了撇嘴:“那不定是年画里走出来的。”
太子笑了笑,指着院子里唯一还有绒花的地方:“她那时就躺在这里,探出脑袋来看着我,还问我,你是神仙嘛?”
苏亦行恼火地绞着帕子,头一次知道原来吃醋是这样酸,比生吞了柠檬还要酸。
“多大的人了,这么幼稚,还相信神仙。”
“大概四五岁吧。”
“四五岁?殿下喜欢四五岁的女孩儿?!”
太子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当然不是,我那时候也只有八岁。皇爷爷大丧,难过极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但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又恢复了此前的温柔:“我只是第一次瞧见那样无忧无虑的姑娘,就好像初见时的你一样。”
苏亦行鼻子一酸:“那这么,我只是那个女孩儿的替代品了?”
太子这才回过味来,楼着她的腰贴近自己,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泪花:“别胡思乱想。你怎会是替代品?只是很多年前,我孤掌难鸣,无力保护身边的人,把她弄丢了。如今不同了,我永远都不会将你再弄丢。”
苏亦行隐约明白了这个弄丢是什么意思,在宫里哪有走丢的人,只有死人。
她明明不该去嫉妒一个姑娘,可是听太子自己像她,忍不住觉得委屈。她怎么会像一个年画娃娃?
太子哪里想到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只是想坦诚相待。没想到一下子坦诚过了头。
苏亦行用太子的衣裳狠狠擦了把眼泪:“我没胡思乱想。殿下有青梅竹马,我…我也有!”
这回轮到太子惊愕了,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青梅竹马?你不是是学堂里一气读书的穷秀才么?我查过了,他就是如今的京兆府吧?”
苏亦行疑惑地瞧着他,半晌才想起来:“原来他现在是京兆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