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苑是知道沈知清身份的,小的时候抓阄就是抓的画笔。
那时沈穆瞧见,还喜不自胜抱着女儿炫耀,说以后家里就多了个小画家。
长大后沈知清也不负众望。
她善临摹,十二岁那年临摹梵高的《向日葵》,直接在拍卖会上喊出天价,一夜成名。
除了亲近之人,没人知道业内最善临摹的明朗先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沈知清听着对面唐苑调侃,只偶尔附和两声。
身后玻璃窗勾勒出女孩瘦小的身姿。
沈知清目光下移,最后落在自己右手边上,很浅很浅勾了下唇角。
无奈又苦涩。
明朗先生最善临摹,也只会临摹。
……
沈知清只是不擅长原创,并非真的对画画一窍不通。
所以当身边的小孩再一次爆发出哭声时,沈知清忍无可忍,找了个借口就从画室偷溜出来。
画室建在商业街,最不缺的就是咖啡馆等一众小资情调的地方。
沈知清照旧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得晚,只有最角落的餐桌还有空位。
地方虽然偏僻,但也有好处,不会轻易被人打扰。
只是今天着实不巧,沈知清点的芒果班戟还没送到,就先听见身后桌子一阵窸窣。
“这还不简单?这种女的一看就是冲着钱去的。不是我说,贝苔,你得狠一点,让她认清自己的位置,别以为豪门真那么好混。”
“那……她要不是冲着钱去呢?”被唤作贝苔的女孩迟疑,“万一她真的是喜欢那人呢?”
“那就更简单了!你多在她面前露面,让她知道自己和你的的距离。”
“这种女孩十有八.九都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自卑,你多出现几次在她面前几次,估计她就知难而退了。”
“反正,你得打她个措手不及,让她知道你比她有钱多了。”
“如果能让她感受到金钱的力量、地位的悬殊就更好了。”
只短短几句,沈知清已经大致能拼凑出事情的原貌。
大概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身边已经有人,所以女孩才找了朋友出来出谋划策。
只是沈知清没想到那女孩口中的相亲对象居然会是钟樾,要对付的对象自然也成了自己。
再次遇见贝苔还是在商场内。
沈知清不逛商场是常事,然而唐苑却不然。
沈知清今天会过来,也是受唐苑所托,过来取她订下的铂金项链。
价格虽然算不上全场最高,但是胜在实物好看,而且中央的坠子还是汤圆状。
唐苑预约了半年才有货,偏赶上她人在剧组,所以只能托沈知清过来。
项链暂时保存在库房,趁着柜姐取货空隙,沈知清倚在玻璃柜前,百无聊赖盯着里边的人鱼项链看。
她是懒得动才坐在那,结果这副光景落贝苔眼中,却成了——
沈知清因为缺钱,所以只能盯着项链看,连问一声都不敢。
这么一想,先前暂缺的勇气又重新涌了上来。
来之前贝苔做过不少功课,这会也将豪门未婚妻的气质拿捏得恰到好处。
沈知清的资料她调查得七七八八,自然也知晓她的长相。
只是照片归照片,等真正见着人,贝苔还是难以避免怔住。
沈知清长得……也未免太过好看了点?
怪不得钟樾会喜欢。
胡思乱想之际,先前准备好的嚣张气焰已经弱了三分,待人走到沈知清跟前才记起正事。
展柜说大不大,也就两亩三分地。
一个人看还好,如若多了一个,而且还是紧挨着自己,怎么看都不觉得舒服。
沈知清只当贝苔是普通顾客,还好心让出位置,往外走了一点点。
贝苔又跟了上去。
没经验吵架的后果,就是两人一退一跟,最后都挤到了角落。
“你喜欢这个?”
赶在沈知清说话之前,贝苔率先开了口。
这也是她在别处学来的,什么都可以输,唯独气势不能输。
她扬了扬下巴,目光随着沈知清落在丝绒布上的一对翡翠耳环上,轻笑。
“才两万三,你不会买不起吧?”
激将法是吵架时惯用的战术,贝苔自诩已经学到了撕逼一百零八式的精髓。
洋洋得意对上沈知清狐疑目光的同时,她又开始自报家门。
“钟樾还没和你说起我吧?”
她扯了扯唇角,决定下一剂猛药:“我姓贝,如果不出意外,下次见面,我就是钟樾的未婚妻了。”
这话自然是往夸大了说,贝苔却不以为然。
她早就计划好了,如果沈知清识趣,她也不会为难人,不过如果对方……
只可惜贝苔所有的心思,都因为沈知清接下去的一句话中断。
准确说,应该是一个字。
女孩只是淡淡地抬眉,连目光都未曾变动过一下:“哦。”
哦?
哦?!
哦?!!!
贝苔瞪大眼,只觉得火气腾腾往上涨,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饶是昨晚临时抱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