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轩与许子阶皆道好,沈墨一拍手,只听得环佩叮当,一阵异香袭来,两女子袅袅娜娜地移着莲步,款款而进,只见一女子抱着琵琶,眉目秀丽,体态窈窕,另一女子容貌如同三月桃李,正值烂漫之季。
却是绿云红雪两人。
绿云红雪得到沈墨的示意,先分别到楚许两席中侑酒,红雪走至许子阶跟前,斟了满满一杯酒,恭谨地递了上去,嫣然一笑道:“先生,请饮了这杯酒。”
许子阶看了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的酒,仰头喝干,而后悠然笑问:“听姑娘的口气,似是从江南来的。”
红雪惊讶的微抬头,见他容貌秀气,举止斯文,脸一红,又低头下去,细声道:“是的,奴乃江南人氏。”
点了点头,颇含深意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又笑道:“江南是个好地方,尤其是江南的姑娘,温婉含蓄又不乏生动灵秀,着实令人着迷。”
红雪知道他在注视着自己,又听闻他似乎带着深意的话语,脸不由更加红了,耳根微微发热,不敢答话,只一双秀眸时不时地瞥向沈墨。
而楚文轩则与绿云闲聊了几句,觉得她似乎很谨慎少言,不轻易与人玩笑,也不好打趣她,便看向许子阶那边,见那红雪心神不安,频频看向沈墨,眸中流露出热烈的情愫。
沈墨似是并未察觉到红雪的目光,只望着许子阶,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楚文轩暗暗好笑,一时觉得无趣,便回眸与绿云闲聊起来。
“你呢?是哪的人,听的口音不似本地的。”楚文轩把玩着酒杯,目光不过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收了回去。
绿云正低垂粉颈端坐着,闻言微抬眸看了楚文轩他一眼,又低眉敛目起来,柔声细气道:“奴是宣阳人。”
这男人虽是穿着不甚华美,举止却潇洒倜傥,眉眼间自有一股睥睨万物的气度,让人心生压力。
宣阳啊,楚文轩神色微变了下,似乎陷入了沉思……他将酒中酒一饮而尽,目光开始停驻在绿云身上,那令人感到压迫的目光却变柔了几分,态度也平易近人起来:“我也是宣阳人。”
绿云听他说自己也是宣阳的,不觉抬眸,平静的眸中浮起一抹激动之色,不由自主地问道:“爷是宣阳哪的?”
嗯…宣阳整个都是他的封地。楚文轩随意胡诌了个:“宣阳清平的。”
绿云不由盈盈一笑道:“奴也是清平的。”
楚文轩不由露出一古怪神色,没想到胡诌也这般巧,这女人方才还拘谨不安,一听是同地方的人,却变得热情。
有趣。楚文轩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女子生得其实十分秀丽,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眸,微微睃向人,便有无限风情从那秋波间流泻而出,只是她低眉顺眼惯了,总透着一股有种不与人争的低调,因而很容易让人忽视。
“怎么到京来了?这里离宣阳很远。”楚文轩怕她待会儿还追问个详细住址,便主动转移话题。
楚文轩不问还好,一问她脸上笑容顿敛,眼眶立马红了一圈。
楚文轩知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有些尴尬,正想说着什么,将此话带过去。
绿云却主动开口道:
“奴的父亲本是宣王手下的一名百长,后不幸在战争中身亡,奴的大伯为人刻薄悭吝,自父亲死后,他便妄图霸占父亲家产,于是找人诬陷奴母亲与他人有染,想将母亲赶走,母亲受不得这份侮辱,便带着奴来京偷懒开药铺的娘舅,只是来了京城后,才知娘舅捐了个河西县巡检,已然带着妻儿赴任去了。母亲一时好不悲痛,兼心中积郁过甚,忽染一奇疾,将身上盘缠皆做了药费,都医治不好,不到半个月就过身了,奴当时不过十二三岁,一介孤女,无依无靠,最终只能卖身到了妙音坊,亦为换取葬母之费。”
楚文轩听闻她的身世遭遇,不由心生恻隐。
而且想到她与他还有一些渊源,她父亲是他手下的百长,不过楚文轩想自己应该是不认识他的。
这百长只是统帅百人的小军官,楚文轩为万军主帅,自然不识得这小小的军官。
绿云说完见楚文轩定定地看着她,不由羞红了脸,连忙将眼泪拭去,诚惶诚恐道:“这明明是欢喜的日子,奴却在此着意做愁,惹爷烦心了,是奴的罪过。”
“无妨。”楚文轩微笑道,说着将酒杯递到她面前。
绿云整理了情绪,又恢复了低眉顺眼的模样,连忙拿起酒壶,给他倒酒,楚文轩却一直笑着定定看她,把绿云看得香腮绯红,心神一恍惚,不知不觉把酒杯都斟满了仍倒注着,那淋漓滴下湿了楚文轩的衣袖。
“酒满了。”楚文轩握着她的手腕,笑着提醒道。
绿云这才惊醒过来,又见他不以为意,依旧和颜悦色,不由羞得满脸通红,连耳根都热了。她小声道了句:“抱歉,爷。”
楚文轩放开她,目光却瞥了眼她的手,才觉那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能断,将酒慢慢饮啜起来,时不时却看向她一眼。
她又恢复了恭谨温顺的姿态。
楚文轩不觉又问道:“你可想再回到宣阳去?”
或许是多了几分亲近的缘故,楚文轩神色语气都变得不一样,眸中暗藏几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