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木春华!”
必须躲开——
小姑娘眉眼沉静,四处奔逃,花与叶之间连给她穿梭的空隙都没有,密密麻麻交织下来。噗呲噗呲,触手一直不停被砍断,凄惨急迫。
连棠鹊也忍不住尖叫一声,有攻击落到了她身上!肩上立刻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鲜血渗出,痛苦不堪。却没人理她。
一室混乱。
在这围困般的追杀中,钟啾啾仿佛是笼中的鸟雀,就算挣扎拼命,也逃不出笼子,反而翅膀凌乱,尾羽凋落。
化神期修士过于强大,境界的差距不是灵脉能够拉回来的,有时候她甚至触手都来不及放出来,更别说做出反击。
她的防御被一击轰碎,脆弱得仿佛纸片。屋子就那么一点大,从左逃到右,亦或是从前逃到后,根本无济于事。
不消片刻,汗水已经从额头渗出,甚至有种荒唐的脱力感。
——不知道明皎用了什么仙法,她身体变得极其沉重,体力仿佛漏水一样,迅速从身体里流失。
她猛地提身一跃!
“砰!”
刚刚被她踩过的丹炉,立刻被一道剑气绞成了渣!
可惜了那二阶丹炉。
棠鹊眼睁睁看着那少女从游刃有余变成勉为其难,衣裳在战斗中裂开许多,袖子更是因为被柳叶击中,格外破烂。
她似乎体力不支了,呼吸急促,动作也有了些凝滞。
显得十分吃力。
脸色惨白。
明皎还是沉着脸,没有一点变化,也不曾看被误伤的棠鹊一眼,手上攻击不停。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只是在惩戒自己的逆徒,对方咎由自取,而他依然正道沧桑。
棠鹊突然有些不寒而栗,像是被一盆水泼在了头上。
师尊……
好陌生。
她这一刻才恍惚意识到,对方是已有几百岁的成年人,在修真界里,真正的成年人。度过了岁月,退却了天真,便是被戳穿后也能保持安然无恙,不会受到伤害。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虚伪、自私、道貌岸然。所以他能平静地接受。
他带着强烈的、明确的目的性,不需要反省自己为人,只需要知道怎么维持金玉其外的形象便好。
棠鹊竟然轻轻打起了寒颤。她也会变成那样的人吗?她想变成那样的人吗?
咚——
骤然一声巨响,啾啾被一道藤编甩了过来,闷哼一声,砸落在她面前。小姑娘似乎已经完全被明皎的夺真诀抽空体力,巨大的脱力感让她看起来就很痛苦。
也确实很痛苦,连爬起来都变得困难,大脑根本无法支配身体。
五官都仿佛停止了工作,棠鹊也好、明皎也好、战斗也好,通通消失,世界一片寂静,只剩下呼吸之间呛人的疼痛。
不等她稍微恢复,又是一块巨木落下!
少女猛地一滚,那突如其来的灵活,仿佛濒死前的最后一次挣扎,却还是被砸了个正着。
乒乒乓乓的暴|乱中,响起沉闷的声音,不知道是她的痛哼,还是巨木砸落时皮肉发出的声音。青光从巨木下细细碎碎飞散而出。
这次,钟啾啾没能站起来。
头发早就散开了披在肩膀上。破破烂烂的袖子下,脏兮兮的手臂如死人一样冷白,她的手还很小,有孩童的稚嫩感和柔弱,指甲里全是脏污。
她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棠鹊离她,只有半丈远。
“啾啾……”
棠鹊听见自己颤抖的两个字。
对面那小姑娘没有动静,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眼睛半阖着,没有光亮,瞳孔微微溃散。
……
……死了?
棠鹊脸色突然一白!
不,不该是这样!
棠鹊慌到心脏乱跳。
思维乱糟糟的,乱成了一团麻,一会儿又像是清醒,一会儿又像是沉沦。
明皎杀钟啾啾,是为了他的面子,是邪恶的。
而她是好人,她只是为了她的仇恨——对了,她的仇恨是假的,所以,她没有杀钟啾啾的理由了。钟啾啾不该这样死去。
棠鹊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撼动。或是告诉她,她没有那么正义,只要她在这里承认她是邪恶的坏东西,就能将钟啾啾除之而后快,她再也不会嫉妒。或是告诉她,展示给钟啾啾看,她不坏,她还有救。
摇摆到她头昏眼花时,朦胧间又见到剑气携着花叶滚滚而来。
棠鹊突然眼睛一瞪,高抬起手:“莲花,去!”
乍然间数朵白莲盛开,铺开一片空中莲塘,无数花瓣抖动,将那剑气与仙术全部吞噬消除。棠鹊手指在小幅度抽搐。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一脸狼狈的眼泪鼻水。
她不知道钟啾啾对她那些揣测对不对,但她还是想要坚守些什么。
还想要坚守她是个好孩子的信念。
虽然、虽然她嫉妒钟啾啾——就算她是嫉妒吧,她仇恨钟啾啾,但她……不是个坏人呀,她不能真的就选择和坏人沆瀣一气了呀。
“啾啾……”
少女颤抖着喊她。
化神期修士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