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嵩笑道:“对对对,彦哥儿,你好好跟霍兄聊聊,他正是从京都来的,往后独个儿在书院若是有什么难处,嘿嘿,能相互帮衬帮衬不是?”
彦哥儿和霍骞碰了杯,霍骞打量彦哥儿,年纪太轻,面上稚嫩未退,身量高挑,举止合度,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他不由又想到赵姑娘,没想到赵晋这么个商贾,竟养下了这么出色的两个孩子。
一杯刚尽,便拥上几人要向霍骞敬酒。他酒量倒好,一圈喝下来,酒壶尽了,脸上一点儿醉态不见,含笑与众人道:“今儿是为赵兄弟践行,我便不多打搅了,免得扫了大家的兴。”
推辞几句,从席上出来,霍骞去了陆晨的书房。
陆晨正在一幅画前见他来,笑着向他招手,“世子,您来瞧。”
霍骞的身份只陆晨三兄弟与陆大太太及赵晋知晓底线,陆嵩在席间所说他父亲官衔比陆旻高三级并不准确。
他负手踱进里间,立在画作旁扫了两眼,“此画在意不在形,寥寥数笔兼大片留白画活了山水,观之有波澜壮阔之感,手法很是高明。久闻陆三爷大才,今日一见,果是名符其实。”
陆晨笑道:“世子谬赞了,我却是不敢当的。此画非我所作,乃是郭子胜郭二爷的次女郭恬所作,虽只是个闺中稚女,一手丹青已不输某些沽名钓誉的儒士。”他意味深长地望着霍骞道,“浙州人杰地灵,出过多少文人雅士才女名姝,世子在此数月,觉着此地如何?”
问的浙州如何,要他答的却是他对浙州人的看法。
霍骞前些日子已得过一回这样的暗示,不过那回为他说的可不是什么郭家次女,而是浙州巨富赵晋的嫡长女。虽那些话藏在许许多多的溢美粉饰背后,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岂会听不出弦音?大抵也是从那日起,他才生出了想跟那赵小姐会一会的心思。
霍骞不动声色,抿了口香茗,才徐徐笑道:“此次一行,是为偿长辈的心愿,顺势散散心,本没报什么希望,不料小住一月,竟生出许多不舍。陆家盛情款待,二世叔、三世叔和婶娘们当我如自家子女般疼爱照拂,不瞒世叔,若是此刻要我走,我说什么都不肯的,舍不得浙州的美酒佳肴,更舍不得世叔婶娘和家里的兄弟们。”
这话说的非常客气,给足了陆家脸面,陆晨心里一热,站起身不好意思地道:“不敢当世子如此夸赞,世子愿临寒舍,乃是寒舍的荣耀。”
两人客气了几句,方重新步入正题,陆晨笑道:“不瞒世子,这郭家二爷是仰慕您许久了,浙州这些年税赋收成在地方上是数一数二的,浙州人爱做生意,也会做生意,不瞒您,单是郭家瓷窑生意,每年就能给浙州府贡献了二十万两税赋。这还只是他家的一项生意,加上酿酒厂,染料厂,桂县的珠池,襟江边上三十八户门面买卖,……世子,但凡您有所需,他、他自是在所不辞……”
陆晨已将话挑明,郭家愿倾全力,甘于驱使,只为攀上他这棵大树。
霍骞笑了笑,“这……不大好吧,所谓无功不受禄,霍骞不才,不知用什么来换这样的慷慨。”
陆晨压低声音道:“您若肯点个头,回头郭二小姐……跟您就是一家人,自家人之间,什么换不换的?还讲这种客气话么?”
陆晨进一步道:“再说……如今令尊正处在关键时候,若有这么一笔……助力,岂不如虎添翼?要不您回去,再慢慢思量思量?我等您的好消息。”
霍骞笑道:“我知道陆世叔您这是疼我,处处为着我想。这样吧,您看寻个合适的时间,大家坐下来亲近亲近?是不是一家人倒再其次,我这人最是喜欢交朋友,若是性子脾气投得来,做个牌搭子,也是再高兴不过。”
陆晨大喜,忙道:“没问题没问题,世子肯给这个薄面,下官知道,是您抬举下官。”
“陆世叔客气了,霍骞不过是个小辈,您再这么客气,霍骞可受不起。”
两人谈得其乐融融,霍骞走后,陆晨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幸不辱命,替人把事儿办妥了。
陆晨回到上院,他妻子齐氏正与下人吩咐去约三日后的堂会。陆晨进屋喝了杯茶,笑道:“怎么又唱堂会?这些日子家里设宴很频繁啊,这回又是请谁?”
齐氏吩咐完侍婢转回头来,“有一件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我前些日子请嫂子帮忙问了问骞哥儿的婚事……”
陆晨一顿,“你不是想替云姐儿说和吧?咱闺女才七岁!”
齐氏笑道:“哪儿能啊,我是替安姐儿问的。”
陆晨吃了一惊,“你说谁?安姐儿?赵大哥家的安姐儿?谁的意思,赵嫂子瞧上霍骞,想让他当女婿?”
齐氏见他如此大惊小怪,心里莫名有些慌乱,“怎么,不合适吗?也不是赵嫂子想要霍骞当女婿,是我好心,想撮合撮合……”
话没说完,陆晨腾地站了起来,“糊涂啊!阿容,坏事儿了!你哪能越过赵大哥赵大嫂去替人家做主?哎哟,这下糟了,我刚替郭家走过霍骞的路子,这下完了,万一弄的郭赵两家尴尬……这算什么事啊?你说说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了再说?”
齐氏又是慌张、又是委屈,“说亲的事儿都是各家妇人商议,妥了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