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确定是日本人?”
“是。我们的人已经跟踪她很久了,她应该是日本军方潜伏在重庆的间谍。”
“秘密监视。”
徐恩曾眯起眼睛夹了一颗烟衔在嘴上,烟支随着他的话音上下抖动。
“哎,你记不记得,几年前陈梵有个同学,一直想走我的门路,后来怎么就没下文了?”
“属下听说,此事和林军长有关。”
徐恩曾被烟雾呛了一下,小咳一声,脸上的表情令人费解。
“林夫人真是个美人啊,又有这样的好气质。”
许久,他望着乔若初的方向,幽幽吐出一句。
乔若初和辜骐分开后,又略坐了一会儿,远远瞥见夕诺来寻她,赶忙走过来和徐恩曾告辞。
徐恩曾不大待见文人,对夕诺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看见乔若初自然地和夕诺靠得较劲,面上大大露出惊诧。
这惊诧,有些故意让人读出来的夸张。
夕诺扶了扶眼睛,只待乔若初和他寒暄完毕,就转身出来。
“托林夫人的福,我今日也见到了这样大的人物。”走了几步,夕诺拖长声音揶揄。
“姚大哥快别笑话我了。”乔若初一离开徐公馆,就忧心忡忡的。
辜骐突然出现,徐恩曾的热情,都让她有点不知道头绪,不知道表面平静的生活又会横生什么枝节。
二人借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走回学校。
在战后方的重庆,乔若初和别的将领家眷比起来,是很低调的,她不带仆人,没有司机,吃住都在学校,几乎很少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露面。
贵夫人们常去的理发店,洋装店,她也从不涉足。平日里,她就几身从法国带回来的半新不旧的洋装换着穿,外套的颜色以灰和黑居多,打理得整齐,显得她成熟而稳重。
只是和外表光鲜的女眷们一比,就又老又土,上不得档次。
乔若初每次出门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由得恍然里一场大悟,呀,才二十二岁呢,正是要为悦己者容的年龄。
她赶紧摸出身上的玉底菱花小镜,放到脸前,夹层里是一张林君劢的半身照片,乔若初细声自言自语:“穿什么你又看不见。”
照片上男人如墨的烺眸盯着她,嘴角有那么一点点笑意。
十几天之后,辜骐又不约而来。
他带着一顶黑色的礼帽,灰色围巾,黑色的双排扣风衣,黑皮鞋,出现在中央大学的校门外。
“林夫人。”
“辜公子还有事吗?”
乔若初诧异地问,上一次,他承诺不会再问起《龙穴陵记》的事情。
辜骐走近她,手掌半摊开,瞬间又快速阖上。
一刹那间,乔若初瞟见一只玉含蝉。
“夫人见过此物吗?”他问。
乔若初略一沉思,放低了声音说:“记得辜骏公子的一位病人无力偿还医药费,拿此抵债。”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奇赠
说完,她疑惑地看着辜骐,不知道他究竟意欲说什么。
“没错。夫人有所不知,此物当年被家母隐放于佛堂,不料被家父发现,遂换了一枚。后来朱麻子向我大哥索求此物,家母不知情之下,就把那枚假的给了我大哥。”辜骐说到这里,停下来,微笑着。
听了他的话,乔若初更加迷惑不解。
这和他来见她,有什么关系呢。
“朱麻子拿着那枚假的去了青帮,本来好几年平安无事,直到青帮有人投靠日本人,将那枚假的玉含蝉献出去,才有人认出来。”辜骐的声音更低更轻,出了他的口,只入了乔若初的耳,“许真希还活着,他投靠了日本人,如今正四处为日本人鉴定玉器古物。”
一提到许真希这个人,乔若初立刻警觉起来。
这个人,就跟带瘟的老鼠一样,四处蹿腾,林君劢数次追捕,都让他逃脱,如今又和日本人勾搭起来,不知要祸国殃民多少次。
“许真希现在在哪里?”当年乔若初被他害的家破人亡,这血海深仇,竟不得报。
“相城沦陷后,他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做了维持队的队长,成日里耀武扬威的,背地里人人恨他,却又不敢惹。”
辜骐唏嘘地说。
闻听许真希人在相城,乔若初悬起的心稍稍落下来一些。
“那么辜公子是担心他到重新来寻我吗?”
世人都知道许真希想挖皇陵都已经成魔怔了。
“日本人觊觎中国文化不是一天了,就算他们不寻找皇陵施工图,勘舆方面的,他们决然不会放过。”
辜骐和日本人接触很久,他不关心政治,只是对这位大哥曾经痴情的女子,莫名地好感。
也说不上来什么原因。
日本人笃信风水一说,尤其相信中国从前的皇家关于龙脉的研究,他们军方每占领中国一寸土地,后面都跟随着日本官方派遣而来的风水师,据说一发现某地有龙脉之气,立即在地图上标出,秘密送回国内封存。
不过这都是私底下的传闻,到底有没有这一回事,不得而知了。
但是,日本人觊觎《龙穴陵记》多年,这是不容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