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缴了去,你便是算账,也该去找我爹爹。”
姬殷笑:“祸水东引?你想得倒美。”
楼淮祀又是一声幽幽长叹,道:“那……不如,舅舅将江石引见给我吧?”
姬殷轻拍一记他的腹部:“这里面坏水晃荡作响,你又盘算得什么坏主意 ?”
楼淮祀怒道:“五舅舅不要以己度人,我不过看那江石行商颇有手段,他的药材不知哪里采收的,好似用之不竭。前些时日,卫家二傻不知是与人赌斗还是犯了轴病,将禹京的土茯苓和地黄一扫而空,好些药铺配不齐药,又无处寻买,还是那江石补的缺口。我不过想问问有什么可许我掺一脚,也好赚个仨瓜两枣的。”
姬殷看他一眼:“你还缺银钱?”
楼淮祀摇摇头,他五舅钱多到咬手,哪知贫者的困顿:“钱到用时方恨少,不曾缺银不知难啊。”
姬殷嗤笑:“你这般有辱斯文,早晚被人喷一脸唾沫星子,届时记得掩面藏声别叫人给认出来,免得连累我跟着丢人。”
楼淮祀愤愤不平:“舅舅着彩衣都不嫌丢人,还怕我连累。”他冷哼一声,轻瞟一眼姬殷,也不知是哪个成天穿得跟只花蝴蝶似得招摇过市?全禹京的女娘捏一块都不比姬殷衣饰上讲究,掐金捻银坠真珠,只要他还喘着气,御史就不怕没事干,啧啧,全身都是民脂民膏。
姬殷半点不生气,反笑道:“我不过穿得像女娘,你却是生得像女娘,竟有脸来笑我。”
楼淮祀宽宏大量,笑道:“舅舅,你我也别乌龟笑鳖尾巴短,不如握手言和。”
都拿自己与乌龟类比,还有个屁的握手言和?再是长寿吉祥之物,姬殷嫌弃之下也气得红了脸,恨不得把楼淮祀的鳖壳给扒了,他倒要看看是不是尾巴短。
这都什么玩意?楼长危这般不苟严笑之人,怎就养出这么个儿子,半分正经都没有。难道还是他姬家的种出了毛病?不会不会,他们姬家历来只出良才楼淮祀展开姬殷画的画,越看越觉不堪入目,嘟囔道:“就这,舅舅还吹嘘自己画技超群呢。”
姬殷斥道:“放屁,本王画的美人千金难求,衣褶勾线有如流云,眼媚有如春丝,画尽意犹在。追捧者不计其数,连你二舅舅都喜欢。”
“可你给二舅舅画得是肥马,这人和马差得多了去了。”楼淮祀叫道,将画递给一边的仆役,憾道,“要是我俞师叔在就好了,他定画出胖丫……呸,画出小丫头。”
“俞子离?”姬殷笑得更讥讽了,“他不是与你爹翻了脸,不知跑哪个深山老林隐遁去了?你说你为人子,不与你爹站一道,还胳膊肘往外拐的?一口一个师叔的,他画得再好,跟你什么相干?你这个小王八蛋于他不过仇人之子,还替你画美人,你是不是黄梁饭吃撑着了白日梦不肯醒?”
楼淮祀跳脚:“舅舅胡说,俞师叔跟我爹不过略有争执,何时结仇了?”
“避而不见,无有往来,这还不是结仇?”姬殷反问。
楼淮祀翻了翻眼,不欲作答,指使仆役去搬梯子,架在屋檐下,自己众从榻上一跃而起,捋捋袖子,猴也似得攀了上去。
姬殷目瞪口呆,不知他外甥又犯了什么癔症,问仆役:“他这是干什么?”
仆役也是满脸疑惑,齐齐摇头,楼小郎君想一出是一出,谁知又要捣什么乱。
楼淮祀攀上屋顶,做贼似得左右环顾,还叫仆役拿来长竹竿对着树冠一通乱捅,尤嫌不足,掀起瓦片看了看。
“阿竞。”姬殷眼角直抽,低喝一声。
倚着廊柱抱着长刀壁上观的楼竞听令飞身过去,一脚踹倒了长梯,楼淮祀一惊死抓着梯子鬼哭狼嚎。楼竞耳炸欲裂,倒转刀柄在他手上一敲,趁他吃痛松开手,老鹰捉小鸡一般将人给揪了下来。
“你上去干什么?”姬殷居高临下问道。
楼淮祀揉揉手指头,理直气壮道:“我这不是想找找外祖父的暗卫有没有躲在上面。”
姬殷看他跟看个傻子似得:“能让你这种假把式都打不好的三脚猫找到的暗卫,不自裁还有何为?”
姬景元在屋内听得大乐,轻轻在玲珑上落下一子,笑唤:“始一,你出去听听阿祀要跟你啰嗦什么。”
第17章
楼淮祀简直是喜出望外、欣喜若狂,很是殷勤地将始一引到几案边坐下,清清喉咙吩咐仆役:“快去,上好茶,那雪顶清芽凑合沏一盏。”托赖他五舅好鲜衣,又好口腹之欲,正好便宜他借花献佛。
姬殷咬着后槽牙,真想打死他,牛嚼牡丹光会糟蹋,还沏一盏?雪顶清芽上等佳茗,应于清雅之地,就着雅乐,取山中清水,慢烹细品。
始一一板一眼冲楼淮祀揖了一礼:“多谢小郎君。”
姬景元身边跟了不少暗卫,个个神出鬼没,极少现身人前。楼淮祀往始一就坐的几案上一趴,细细打量,只感眼前这人面目寻常,无喜无悲,这张脸粗看平平无奇,再看又似哪里不对,他好奇,手又欠,越看越觉得始一的脸诡异,伸出手就招呼了过去。
始一出手如电,轻轻地握住楼淮祀的手腕:“小郎君?”
姬殷在旁幸灾乐祸,阴森道:“天生该剁的狗爪,什么都摸,始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