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谦瞪着她:“你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想干什么?”陆氏啐道,“昨儿晚上就一夜没回家,今儿晚上又要去,怎么着,这般废寝忘食的,你们新来的那位大人给不给你涨俸禄啊?”
“什么俸禄不俸禄的?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我这是要办大案,大案你懂么?区区俸禄算得了什么?”
“啧啧啧,还大案呢!你们兵马司不是一向只要奉承好了上司就万事无虞了吗?能有什么大案轮得到你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儿去办的?”
“你懂什么?”徐子谦怒了,居然这般小看他!
以前是他不懂,以为在兵马司做事的都这样,他进了兵马司两年,除了学会怎样奉承迎合职位比自己高的人,其余本事一项没学到。虽说这两年家里的人都赞他圆滑了不少,说话好听了很多,性情也没那么古板了,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对头,直到这位闻指挥使来了后,方才知道原来许多事,根本就有另外一番做法。
他徐子谦,还是很有雄心壮志的!总有一天,他会做出成绩来,让这娘们儿好好看看!
他也没等车夫停车,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好在车夫因着两人意见相左甚是犹豫,车速不快,因此徐子谦落地之时也就稍稍趔趄了一下,紧接着便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地走了。
陆氏目瞪口呆,半晌才啐道:“怕不是脑子里进了水吧?!”
徐子谦回了兵马司,里头静悄悄的,梁斌带着人巡街去了,几个卫兵在关着两个夷人案犯的牢房门口守着,徐子谦看了一圈,去内室换了夜行衣,偷偷从墙头爬上房顶,找了块地方趴了下来。
上头趴着的人不止他一个,他四处看了看,问旁边一个黑衣人:“怎样?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你怎么来了?”那人说。
“闻大人喝醉了酒,回不来了,只你们几个我怎么放心?怎么着也得过来看看……”徐子谦盯着牢房的门说,话说完了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脸来:“大、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闻若青“嘘”了一声,小声道:“子谦回去休息吧,刘越梁斌他们几个下午都补了觉的。”
徐子谦哪肯走,“既来了,哪里有走的道理,多个人多份力嘛。”
“也成,”闻若青点头,“呆会儿别给我打瞌睡。”
夜半时分,羸弱的月光沉入墨染一般的乌云中,风疾树摇,墙角一株直伸到围墙外的参天大树上终于有了动静,两道人影自枝丫间突然闪出,从树上一跃而下,快速奔至牢房门口,其中一人扬手甩出一阵烟雾,正在门口打瞌睡的两个卫兵哼都没哼一下,继续春秋大梦。
两人手脚麻利地撬开锁,进了门便举起手中长剑,往墙角绑在柱上的人刺去,眼见即将得手,绑着的人忽然跳起来闪到一边,紧跟着身后房门大开,一大堆人涌进来把他们两个团团围住。
这两人情知中了圈套,心中叫苦不迭,正想咬开牙齿里藏着的毒药自尽,旁边装成案犯的闻竣和刘越已闪了过来,眼明手快地捏住了他们的脖子,接着将一大团破布塞进两人口中,将其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
“做的好!”闻若青赞了一声,走到两人跟前上下打量,将其中一人口中的布团拖出,那人上下牙正要合拢,闻若青已掐住了他的下颌,拿根镊子从他牙槽后将藏着的毒药准确无误地取了出来。
徐子谦在一边叹为观止。
“大人,这是……”
闻若青心中暗叹一声,事情和他估计的,看来是没多大出入了。
他摆摆手,让人把两个新犯带下去,自己领着人去了大堂东侧的议事厅。
他看着面前几个人兴奋而又带着好奇的脸,陷入了矛盾之中。
告不告诉他们呢……
闻竣不必说,自然是信得过的,徐子谦、刘越、梁斌这几个人呢?他与他们共事也就十来天,即使他信得过他们,可是把他们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来,又会不会害了他们?
“大人,”徐子谦见他半天没说话,忍不住出声询问:“这刚抓住的两人,咱们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过两日一并送刑部吧。”闻若青犹豫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手中那枚米粒大小的毒药放入一个小瓷瓶内,将瓷瓶递给徐子谦,补充道:“这毒药也一并交给刑部。”
“……交给刑部?”徐子谦简直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大费周章地抓了两个夷人,又用这两个夷人引了这明显是死士的两个人前来,结果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觉着该怎么办?我们的职责只是抓捕盗贼案犯,刑部才能审理定罪,你在兵马司当值两年,难道不知道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事明显不简单,难道那两个人我们都不审问审问么?”徐子谦据理力争。
“审问?”闻若青冷笑,“刚刚差一点就吞了毒药下去,你以为能从他们嘴里审出什么东西?”
“……”
徐子谦没说话了,但他胸口起伏不定,脸上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又看了看闻若青冷漠的一张脸,没接他递过来的那个瓷瓶,转头把门一摔,出去了。
余下的几人小心翼翼地看着闻若青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