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道道菜上边用来当做保温罩盖子的盘子揭开，何老太太本来还想再埋汰何慧几句。
却在看见露出来的菜后，临到嘴边的数落都成了——
“囡囡，这些都是你做的？！”
何慧：“瞧您说的，不是囡囡做的，还能是我做的？我倒是想做……”
“你倒是敢做！”老太太收回视线，对自己女儿翻了个白眼。
“成天板着个脸，也就骂人行，工作也勉强做得还成，要说做饭，反正我以后是不敢让你进厨房了。”
被列为厨房拒绝往来户，何慧心中颇有些不甘。
多大岁数在亲妈面前也是个能撒娇的孩子，何慧难得想跟老太太逗几句嘴。
正要开口贫几句，余光就看见一个盘子里摆着几个拳头大小的奶白团子。
团子上撒着一层绵密的白糖，怎么看怎么漂亮。
“囡囡，那是什么菜？”
顺着何慧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沈锦眼里闪过了然。
这可是她的功夫菜，伸手夹了两只团子放进两人的盘子里。
“我先不说它叫啥，快先尝尝，里边有惊喜哦！”
见她期待，貌似对这道菜很有信心，何慧从善如流夹起一只团子试着咬了一口，入口……
“呜……豆沙？！”
入口即化，真真的入口即化，白色的团子口感绵密，不似包子馒头之类的扎实口感。
而是另一种……轻盈。
何慧细细咀嚼，没错，吃起来给人的口感就是‘轻盈’，仿佛一口吃到了天上的云朵。
蓬松、软绵、轻盈却不腻人。
尤其里边还包裹着大颗的豆沙馅团，不算甜的‘云朵’中和了豆沙的甜腻。
再配上咬起来嘎吱嘎吱的绵白糖……
白糖、‘云朵’、沙沙的红豆沙……一切都入口即化，也一切都让人回味无穷。
就连平时不喜欢吃甜品的何老太太都没忍住，一口气吃了两个大团子。
吓得沈锦赶紧把人给拦住了：“何奶奶，还有这么多菜呢，您不能光吃雪绵豆沙就给自己吃饱了啊。”
“雪绵豆沙？”
何老太太感叹：“名字真好，是这道甜点的名字？”
“是，还有地方叫它雪衣豆沙……”沈锦介绍的时候有些感慨。
上辈子她小时候去饭店最爱点的就是这道菜，只不过随着她长大。
能做这道菜的饭店也越来越少了。
好似明明只是一道菜，却经历了时代的变迁，然后随着时代，慢慢地留在了回忆里。
沈锦莫名有些感伤，而何家母女俩……
因着身份地位，往常最是能察觉到别人情绪变化的母女俩，这个时候却是难得的没注意到沈锦的低落。
一个个吃得恨不得长四只手两张嘴。
什么仪态、什么餐桌礼仪、什么用餐风度……可拉倒吧！
该出手时就出手，反正家里也没外人！
何老太太甚至放下了筷子，飞快用手帕擦干净手后，拿起沈锦做的糖醋小排，一块块吃得起劲儿。
正忙活着，大门被人从外打开，沈锦起身想去看看来人是谁。
却不等她迎出去多远，迎面就遇上一干瘦老者。
很是威严正派的长相。
眉心甚至带着三道深深的皱痕，让人一看，就下意识觉得这位老爷子的性格该是很严肃刻板的。
“您是……何爷爷？”
沈锦笑着和对方打招呼。
对方皱着眉头盯着沈锦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吃了吗？”
沈锦愣了一下。
没想到老爷子见到她后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她是谁，也不是问她的木乃伊脑袋是怎么回事，竟然是问她吃没吃？
这么接地气的吗？
“何爷爷，我们正在吃。”
“正在吃？”老爷子脸色微变。
快走几步走进餐厅，就见何老太太母女俩正坐在那风卷残云。
“岂有此理！”老爷子气得在原地转了一圈，“这么一大桌子的菜！真是岂有此理！”
以为老爷子是因为人少菜多生了气。
毕竟这个年代的人，节俭是刻在骨子里的美德。
作为整桌子菜的‘罪魁祸首’，沈锦心里有些忐忑，虽说是在何姨的授意下用的这些食材。
可对于老人来说，到底是铺张了吧。
“何爷爷，对不起，您放心，今天吃不了的菜下顿我肯定能把它吃光，不会浪费的。”
“不是那回事。”何老爷子板着脸，大手一挥示意沈锦坐下说话。
沈锦挪着步子，小心落座，想着再检讨几句别给老爷子气着了，下一秒，就听何老爷子嗓门陡然拔高——
“我的意思是，我都打电话说了，大概今天会回来，结果你们竟是连吃饭都不等着我，这个家里还有没有我老头子的位置了？！”
“你们娘俩把我放在哪里？还吃，还吃……”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别吃了，倒是给我留点啊！”
话落，整个餐厅刹那间好似摁下了快进键。
沈锦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爷子擦完手后拿起筷子就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