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合适不过。”
身后的宫婢芙蓉闻言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抱着这梅枝道:“是。”
芙蓉跟着大郑夫人有段日子了,即便如此,她依然对这位郑家女郎的一言一行时不时感到费解。
抱着梅枝,亦步亦趋地跟在大郑夫人身后,芙蓉心中拿不定主意。
小郑贵人与大郑夫人姐妹情深。小郑贵人之死并没有牵连到其姊,大郑夫人依然还是王宫中地位最为尊崇的嫔妃之一。
让芙蓉既惊且疑的是大郑夫人的态度。
小郑贵人死得冤枉,还是“勾结内侍,秽乱宫廷”这不清不白的理由。
大郑夫人这做阿姊的,这段时日以来竟然毫无动作。
陛下得罪不了,大郑夫人贵至夫人,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冷宫的陆拂拂吗?
芙蓉想得不由有些入了神。
再者,陛下想来也没多喜欢这陆拂拂,不过将她当个玩意儿使唤罢了。
陛下行事一向不拘于礼法,就连那崔蛮陛下都封了夫人。
他若真喜欢陆拂拂,何必连一个位份都吝啬于给。实在是根本就没将她当回事儿。
在心中妄议君主实乃大忌,就在此时,一阵冷风吹来。
芙蓉忽而冻得一个哆嗦,低下头,方才意识到是梅花上的雪珠落在了手背上。
这一滴融雪惊醒了她,意识到她刚刚实在是大不敬了,忙收敛了心思,快步往宫内走去。
倘若大郑夫人真没打算为她妹妹报仇的心思,这便意味着她是个冷心冷情之人,如此一来,那她也得早日另寻出路了。
一入殿内,便觉得冰冷刺骨。
牧临川为了陆拂拂搬空了全后宫的炭,各殿内的银炭已经许久未送到。
芙蓉微微蹙眉,心里不住暗唾了一声。
裴姝真是个蠢货,竟然好端端地将事儿办成这样。
她转身遵照大郑夫人的意思,将梅花供入佛前,大郑夫人则解下来斗篷,依靠在榻前看书。
没多时,一个内侍形色匆匆走了进来,上去交代了些什么。
大郑夫人神色未变,依然眼睫半垂翻着书页,“都办好了?”
“办妥当了。”
内侍并不避讳,“射偶人已经放在了陆拂拂屋里。”
大郑夫人这才阖上书页,眼尾曳出一抹冷色。
她可不是多能忍让的。
这一天,自打宫宴起她便谋划着。
芙蓉不由一凛,呼吸放慢了半拍,脸颊肌肉微僵。
射偶人,就是偶人厌胜,也就是民间常说的扎小人儿,是偶人厌胜一种。
历朝历代,向来对巫蛊厌胜之术尤为严苛。
大雍律便有“放蛊人及教令者,弃市”这一条律令。
这倒不算什么,最重要的便是,当今天子的生母,先王后便是因“在宫内行巫蛊厌胜之事,祸乱宫廷”被先帝赐死。
这件事宫中老人都知晓。
芙蓉匆忙低下眼,心中不安。
是她想岔了。
原来夫人不报仇不动,不是因为不敢,也不是因为冷情,只是在等这个机会,将这些事暗中打点妥当。
芙蓉听完了全程,等那内侍离开后,趁着给大郑夫人捏腿的空隙,她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夫人,这当真没问题吗?倘若查出来?”
大郑夫人捡起书卷继续看,嗓音冷清:“那也查不到你我头上。”
见大郑夫人镇静冷清,芙蓉低下了头也不敢再多问。
想必夫人是有自己的法子的,就是不知道射偶人到底管不管用。
又不禁感叹。
夫人当真不愧为郑家女郎,果然性情沉密,锋芒不露。
自那天宫宴后,牧临川便若无其事地常常晃悠到永巷来,少年瞪着兔子眼,一脸无辜,就好像之前压根就没晾过她。
拂拂眨眨眼,她算是发现了,这小暴君没别的优点,唯独一点,宫斗这事儿全让牧临川一人代劳了。
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拂拂一边低头解裙带换衣服一边任由思绪漫无边际地飞扬。
这点又和幺妮很像,幺妮比她更聪明,心眼更多,往日别人欺负到她面前来的时候,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暗地里惯会使那些机灵的小绊子。
哐当!
门被人从屋外推开。
少年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一样从屋外刮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