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好吗?”
拂拂丢了棍子,犹豫着问道。
女孩梳着双髻,大红的缯绳垂落,她蹲在他们面前,额发温驯地垂在眼前,两只眼睛如同葡萄一一样,黝黑乌亮,澄澈干净。
白净微丰的脸看着乖巧,丝毫看不出来方才凶神恶煞的模样。
小沙弥全然呆住了,磕磕绊绊道:“还、还好,拂拂你?”
“维那真的来了吗?”
陆拂拂皱皱眉:“我骗他们的。”
谁叫他们这么不禁吓。
小沙弥发出了一声惊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叹息了一声:“拂拂你真聪明。”
陆拂拂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牧临川。
或许现在改叫谢临川。
这感觉十分微妙,昨天这小暴君还在宫里招摇而过,今天就变成了没爹没娘的小可怜。
被朱玠推倒在地,他脸在地面蹭了一下,颊侧被尖锐的石子割出粗糙的血痕。
“呀!”小沙弥惊叫道,“谢临川你流血了!”
“你没事吧?”拂拂朝他伸出了手,心里打起了小鼓,紧张地问,同时也做好了牧临川不搭理自己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谢临川竟然十分乖巧。被她拉起来后,轻轻地说了声:“多谢。”
这一副温驯的小可怜模样,哪有日后狡狯反复的影子。
拂拂和他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
犹豫着又开了口:“你不反抗吗?”
闻言,谢临川露出个困惑的表情:“我为何要反抗。”
拂拂震惊地舌挢不下:“他们打了你,你要打回去啊。难不成你还任由他们欺负你不成?”
不是吧?小时候的牧临川是什么小可怜灰姑娘?难道说席间牧临川和她说的什么杀了法裕都是编出来吓唬她的?
牧临川静静地看着她,摇摇头:“他们虽然欺我辱我,却同时也是在助力我修行的逆境菩萨。”
拂拂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说法,不由怔住了。
逆……逆境菩萨……?
这个说法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不就是在自我安慰,忍气吞声做鸵鸟吗?这口鸡汤简直又苦又涩。
拂拂不大适应地皱起了眉。
她讨厌挫折,活得好好的谁想经历挫折。
她更不会感谢这些给她带来痛苦的人和事。说什么这些会让你变得更为强大,这她更不能苟同了。
她凭什么要感谢这些小王八羔子和小贱|人们。
彼时拂拂还不知道牧临川口中的“逆境菩萨”是何意,等知道这“菩萨”真正的含义后,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牧临川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他面上露出点儿犹豫之色,朝陆拂拂与小沙弥行了一礼,谢过了他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开了。
经过这一遭,两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情。匆匆地用过了膳食之后,便回到了斋房。
“对了,拂拂……”离开前,小沙弥欲言又止道,“晚上你就别出去了。”
陆拂拂好奇地问:“为什么?”
小沙弥面色白了一层,“法裕师叔被人发现死在了大殿里。”
一想到寺里疯传的法裕师叔的死状,牙关直打颤。
“听说法裕师叔死得很很惨。凶手到现在还没抓到呢,总而言之,夜里你别出去了。”
小沙弥抬起眼,担忧地说,“你一个女孩,夜里出去危险。”
拂拂:……那你有所不知,凶手不久前还和你说过话呢。
小沙弥的提醒也是出自善意的关怀,拂拂当然不会拒绝,露出个笑,“好,我都听你的。”
小沙弥雀跃地说:“嗯嗯!那我明天再来找你一起玩!”
“路上小心!”
……
回到屋里后,拂拂趴在桌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会儿想着法裕,一会儿想着牧临川。心像是被丢进了油锅里一样,分外煎熬。
要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看看吗?
她当然不害怕什么所谓的杀害了法裕师叔的凶手,好不容易来一趟,能多了解牧临川一点就是一点。
拂拂这么想着,飞快地跑到衣柜前,翻出了小斗篷给自己围上,提着灯笼,怀里揣着火折子就出去了。
大菩提寺有夜禁,每晚都有僧值巡夜。
她不是大菩提寺的弟子,身份较为特殊,自然也不受寺规限制。
此时已经到了秋天的尾巴了,秋风瑟瑟,半夜走在寺中,哪怕裹着斗篷也冻得拂拂直哆嗦。
走了没几步,寒风忽然送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拂拂脚步一顿,怔在了原地。
不是吧?难道怕什么,就来什么??
咽了口唾沫,拂拂小心翼翼地吹灭了灯笼,循着血腥味儿的方向往前走去。
一路来到了禅堂,进门是一间过厅,绕过正壁,折进一段巷道,便到了屋前,屋前以布幕遮掩。
越靠近禅堂,这股血腥味儿便越重。
拂拂指尖都被冻僵了,急促的呼吸在寂静的长夜中分外明显。
小心翼翼地撩起了一角布幕,眼里映出禅堂中的景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