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位份依次排开。
李怀懿靠坐在宽大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这些牌子。每张绿头牌上都带着幽静碧色,仿佛一汪美丽深潭。
他看了一会儿,修长手指伸上去,将第三块绿头牌撂到一旁,“宓妃的牌子,今后不必呈上来了。”
宫人应是,用双手将写着“宓妃”的绿头牌取下。
随后,李怀懿随意地翻了德妃的牌子。
宫人在一旁看得真切,他得了李怀懿的应允,忙出去传话,让德妃准备侍寝。
……
德妃正在殿中闲坐,忽然听见承乾宫的宫人传话,她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又惊又喜,“陛下真的要来?”
宫人应是。
德妃的笑意流淌在眉梢眼角,她赏了传话的宫人一大把金铢,随后入浴清洗,又换上女官呈上的寝衣,靠坐在床头,娇羞等待。
不久之后,李怀懿乘坐步辇,来到了德妃所居的宫殿。
他换了一件天青色帝王常服,腰佩双鱼玉佩,步子不急不缓地迈入殿中。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各宫都烧着地龙,甫一入殿,李怀懿的鼻尖就飘来一阵甜腻的暖香。
他皱了下眉。
香味太过了,没有他那日在姜鸾身上闻到的那么……清雅。
李怀懿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殿门缓缓合拢,德妃满脸羞意,在帐中等待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李怀懿过来。她小心地撩开帐幔,见到李怀懿停留在数十步之外,鼻子挺拔,薄唇柔软,清清淡淡地看过来,恍若高贵神祗。
德妃心里一阵扑通乱跳,她一咬牙,主动撩开帐幔,身着轻薄寝衣,妩媚地朝李怀懿走过去。
在入宫之前,德妃被誉为秦都第一美人,深受贵族子弟追捧,因此她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
虽然,这份自信,在见到姜鸾之后,打了一些折扣,但德妃依旧认为,自己是后宫中除了姜鸾之外最美的女子。
李怀懿负着双手,挺拔如一杆修竹。他目视着德妃的走近,双眸定在她身上的大红色轻薄寝衣上,久久不能回神。
“陛下。”德妃走到近前,唤了一句,声音腻得滴水。
李怀懿收回目光,他盯着德妃的脸庞,冷淡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么放荡的衣裳?”
“放荡?”德妃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眼泪扑簌而落,“陛下为何说臣妾放荡?”
“回答朕。”李怀懿略微不耐,声音低沉下来。
德妃心中一跳,连忙抽抽噎噎地道:“这件衣裳,是……是女官呈给臣妾的。”
如果说李怀懿过去的世界,是一座由铜铁铸成的坚硬冰冷的城池,那么现在,他的这座坚不可摧的城池,微不可见地裂开了一条缝隙。
“是秦国的女官给你的?”
德妃擦拭着眼角,莫名其妙地回答道:“自然是秦国的女官。”
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李怀懿的面色沉下来,他转过身子,大步离开了德妃的寝殿。
……
“娘娘,陛下去了德妃那里。”陪嫁宫女拿着美人锤,一边为姜鸾捶腿,一边说道。
姜鸾靠坐在榻上,懒懒地翻着书卷,“德妃要春风得意了。”
宫女心中焦急,“娘娘,陛下应是开了窍,再这样下去,阖宫妃嫔都要被宠幸了,只有长乐宫……”
姜鸾摇了摇头,放下书卷,轻声道:“陛下不会来长乐宫的。”
她环顾了清冷的大殿一圈,夜已经深了,宫人们各去安置,两个当值的小太监在殿门外打着盹,脑袋一点一点的。
宫女鼓起嘴巴,“娘娘生得这样美,陛下真是有眼无珠!”
姜鸾轻笑一声,拾起书卷继续看,“以后说话小心些,依本宫看,那秦王不是个好相与的,被他听见可不好。”
“奴婢知道了。”
殿中熏笼散出温暖的光芒,姜鸾翻了几页书,忽而问道:“长乐宫还剩多少人?”
宫女犹豫了一会儿,“前日又走了三个,现在长乐宫中,只有宫女十三,太监五人。”
妃位按例应有宫女二十,太监二十服侍,但姜鸾被软禁之后,服侍之人,纷纷各自找到门路,请辞长乐宫。姜鸾也没有拦,让他们自去了。
现在留下的十三个宫女,还有八个是姜鸾从越国带来的。
“唉。”她轻轻叹了口气,“希望冬日能快些过去吧。”
内务府送来的东西越来越少了,现在,长乐宫中已经升不起地龙,只能用熏笼来取暖,到底让人感到更冷一些。
……
春天按照姜鸾所期盼的那般准时到来,但后宫之中,并没有传出德妃受到封赏的消息。
不仅如此,德妃还如鹌鹑一般,谨小慎微,不再如同过去那样嚣张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