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火阿奴选择的客栈,居然毗邻一座教坊司。
这教坊司相当于大型夜总会,是集歌舞、娱乐、戏曲、杂艺等为一体的综合娱乐场说。
坐在房间的露台上,便可以领略这教坊司内的美景,观看到佳人赏心悦目的舞姿,倾听到歌妓们的美妙乐声……
上元城果然是一座繁华的不夜城!
此刻,亥时已过,可街道上仍然灯火通明,游人络绎,尤其是教坊司内更是人声嘈杂,醉酒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看着眼前的一切,徐尊的心情终于慢慢沉淀下来,这才怅然想到,自己来到大玄,还未曾真正的轻松过呢!
从尤大郎杀妻开始,到铁棺出现,再到沈公遇害,未婚妻出家,以及自己升为提刑,最后在上元城遭遇新案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离自己拽活一世的远大理想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忽地,教坊司内传来琵琶乐声,某位歌妓唱起了不知名的歌曲。
歌声悠远,听不清楚歌词,可那曲调婉转悠扬,飘然尘世外,让徐尊不禁听得醉了。
优美的歌声里,徐尊掏出沈茜留给自己的那首《临江仙》,又细细品味起来。
“……长夜虚往事,辗转闻鸡鸣。天涯突觉芳心碎,此生倾恋谁懂?一念成殇春至冬。借卿未了愿,寄我来世情……”
借卿未了愿,寄我来世情。
啧啧……
回忆往昔,徐尊还是觉得这两句词有些突兀。
他和沈茜虽然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却完全和两情相悦不沾边。
不但不沾边,用“反目成仇”这四个字来形容貌似更贴切。
沈茜永远是聪明高傲的沈小姐,而徐尊,则一直都是糊涂窝囊的徐小瘫。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出家?
为什么要留这么一首词给自己?
徐尊自认为,对待感情自己是认真的,可没有感情,又何来对待呢?
沈茜会不会是因为沈公之死产生自责,从而引发某种心理疾病?
由于沈公生前一直想要撮合她和自己,可沈茜却觉得对不起父亲,所以才会选择出家,才会对自己产生这种自相矛盾的情感?
其实,大可不必吧?
徐尊琢磨,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自己应该再去一趟昭业寺,开导开导这位沈小姐。
呼……
收起《临江仙》,徐尊重重呼一口气,这才转身返回房内。
但见苦娘,正悄无声息地坐在自己的床榻上。
听不到任何喘息,好似鬼魅,若没有心理准备,必然会被吓一大跳。
唉!
看到苦娘,徐尊又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
自从解救苦娘之后,为了能从她身上找到线索,徐尊几乎每天都要把她喊到自己屋里,跟她谈心。
但今天,徐尊显然没有心情。
谈了这么多天,苦娘依然像个机器人一般,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
有时候,徐尊真想测试一下,看看她的身体是不是钢铁打造?
可是,她头部的烫伤,脸上和身上的伤疤不会骗人,这必然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那么,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沈公遗言中留下一个“放”字,那意思,是不是说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价值,要自己放了她?
可是,真的能放么?
徐尊蹲在苦娘跟前,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细心打量。
苦娘的眼睛还是那么鹰戾深沉,令人不敢直视。
若不是脸上有疤,她的容貌的确算是中等靠上了,精致的五官,柔美的轮廓,若再精心打扮一番,必然会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姑娘。
还有,她皮肤细腻白嫩,柔软又充满活力。
也正因为这样,徐尊曾怀疑过,苦娘是不是来自宫中?或者某个名门望族?
然而,当徐尊看过她的手掌之后,却又有了新的看法,因为她的手掌上生有一层硬茧,似乎以前拿过刀剑。
于是,徐尊又开始怀疑,这个女人会不会是东海的倭族刺客?
她会不会也像假邱永年一样身怀绝技呢?
若真是那样,是不是自己和火阿奴、赵羽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疑问越来越多,可答案却始终找不到,徐尊自然越发着急。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让自己处于被动位置。
他明白,若想知道苦娘的身份,目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那个假邱永年和苦娘见上一面。
或许,假邱永年能够认得她吧?
然而,这个办法显然不太现实,若是让蔡昆等人知道,苦娘就是铁棺里的东西,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己将会成为铁棺案嫌疑犯,再有多少张嘴也说不清楚。
当当……
这时,有人敲门。
徐尊连忙收回思绪,对苦娘命令道:“你现在回屋睡觉去!”
演戏得演足,在火阿奴和赵羽眼中,苦娘只是柳东精神失常的老婆。
苦娘果然听话,站起身朝外走去。
徐尊开门,但见火阿奴从外面进入。
看到苦娘,火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