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到底如何才能解开安魂的药性。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微风拂面,酒不醉人人自醉。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苏梓芸都在想, 当时他若不是特意来说那番话的,那个场景应该很美。
幽长的宫道上,弥漫着淡淡的牡丹香,那是太子大婚还没有撤下的花道,当臧山立在红色牡丹中时,苏梓芸有一刻的恍惚。
凝之与送二人出宫的银川垂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四下寂静,心跳声便声声入耳。
一如四年前那个黄昏,墨衣劲装的少年,突然从红墙上翻跃而下朝她浅浅一笑时,带给她的悸动。
苏梓芸轻轻往前迈了一步:“臧大人。”
而几乎就在同时,她看到他往后退了一步。
她唇角的笑意缓缓淡去,没有再动。
“夜已深了,臧大人有伤在身,还是早些歇息。”
苏梓芸,京城第一才女,她岂能看不明白,他专程前来是有话要说。
可她第一次想逃避现实,她不想听。
“苏二小姐。”
苏梓芸袖中的手指微微弯曲,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不会因为你不想听不想看,就不会发生。
静默须臾,她轻轻一笑:“臧大人可是有事。”
臧山点头,朝她走了两步,然后单膝跪地。
“普安寺一事,我始终欠苏二小姐一个交代,今日我便郑重的向苏二小姐致歉,不论苏二小姐有何要求,我都会尽力做到。”
苏梓芸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她本想如平日一般不动声色,可却怎么也勾不出那一抹笑,沉默许久只得道:“臧大人这般大礼,我受不起。”
臧山纹丝没动。
轻风徐徐,牡丹的花香却没有刚刚那般浓了,甚至还带着些苦涩。
苏梓芸明白,普安寺一事,他定是要在今日做个了断了。
也罢,该来的是躲不掉的。
“臧大人领散职三品,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除了帝后嫡公主和东宫的两位主子,不跪任何人,你此般若被人看见,只怕会引来非议,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臧山动了动唇,想说他已肃清宫道,断不会给她带来麻烦,但他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依言起了身。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苏梓芸知道她不该问的,他数次用酒拦住父亲,今夜亦是以致歉的方法来做了断,就是不想让尚书府将亲事挑明,折了面子。
她今夜就应该顺着他的台阶走下去,那些本就没有挑明的事,不过是父亲与他几场普通的酒宴,明日之后,他们再无交集。
可她问了,就代表她向他挑明了她的心意。
苏梓芸明白这个道理,可她更知道,他的方式对尚书府来说,的确是最恰当的。
可对她来说,她不甘。
年少时红墙上那惊鸿一瞥,在她的心里藏了四年,原以为普安寺的救赎是上天赐予她的机会,却没想竟是来彻底斩断她年少的怦然心动,这让她怎么甘心。
臧山因这个问题微微怔愣。
她该懂她不该问的,为何……
他终于抬头看向她,对上她眼里的某种执念与情愫时,他才急忙偏过头,隐隐明白了什么。
京城第一才女,怎会看不明白,她这是……
“你不是说我有什么要求,你都会尽力做到吗,那么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想听最真实的理由,可以吗。”
臧山微微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他原是可以不回答,可她这般,他便知道他无法拒绝。
“好。”
夜空中星光几许,四下寂寥,美景之下最适合剖开心扉叙述情意。
只是他的情意不是对她。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喜欢了很多年,他说,她如夜空中那抹高高在上的明月,只可远观不可冒犯,他还说,除了她,他的心里再容不下任何人。
他从始至终,都没说她是谁,可苏梓芸又怎会不知道。
高高在上的明月啊,没人比南庆尊贵的嫡公主殿下,更合适这个比喻。
苏梓芸是怀疑过的,天子寿宴,明明云眠在,却是他替公主挡了一夜的酒。
没人敢伸手去夺公主殿下的酒杯,可他不仅拦了,偏偏公主还纵着他。
那么今日,她的猜测亦没有错,公主是怕伤了他,才不管不顾挡在他们中间。
公主不是担心云眠,是在担心臧山。
原来,他们是双向的,而她,是多余的。
“那么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
明明彼此有意,为何却还是形同陌路。
臧山没立刻回答,他问:“这也算是要求吗。”
苏梓芸沉默半晌,终是点头:“是。”
既然要痛,那就一次性痛个够,让自己彻底死心。
“此后,两清。”
臧山垂眸,喉咙微动:“好。”
一段本该尘封的往事在这个夜晚再次被撕开。
“四年前,我出一桩任务,不慎中了毒双眼失明,还被下了药,黄昏时,我逃到了京城外的一个村落。”
那年,殿下在北周的暗探查到了唐氏一案突破性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