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花枪,戳在地上的时候铿锵有力。
一个清明上河图一样的车站,好像就定格在这一幕了。
北国的列车从风雪中缓缓南行到春暖花开的季节里,透过窗户,看见里面做的整整齐齐的战士们,背着捆绑的紧紧的作战包,旁边别着一个小小的陶瓷水杯,军绿色的陶瓷缸子,上面是一颗五角星,红色的颜料印着五个字——最可爱的人。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独立自由是我们的理想,我们战胜了多少苦难,才有了今天的解放——”
“我们爱和平,我们爱家乡,谁敢侵犯我们就叫他死亡——”
车站广播播放着《歌唱祖国》,旋律激昂回旋,播报员声音清越:欢迎战士们回家!
刘凤看着列车缓缓打开的车门,就跟缓缓拉开的幕布一样,露出来那一身身的军绿色,突然侧首泪目。
两年了,两年了啊,我们在朝鲜战场上,跟美国人打了两年了。
两年来,我们共和国年轻的血脉,不停的输送到那个美帝国的绞肉机。
从1950年10月25日起至今,我们先后联系进行五次战略性战役,第一次志愿军歼敌15000人,第二次歼敌36000余人,第三次歼敌19000余人,第四次歼敌后咱们的主力军要打没了,后面兵力补给困难,依然歼敌78000余人,第五次咱们把美国人的脚,从三八线上踢出去了,歼灭82000余人,我们85000多英魂,长眠北朝。
这一列车是换防回来的,是刚经受过战争洗礼的幸存者们。
军乐队奏乐列队,最高礼仪迎接这些最可爱的人。
刘凤擦擦眼泪,把伸伸从窗户上递到火车上,看着列车缓缓驶出。
伸伸从窗户里面看,车动了,他才知道怎么一回事,突然就捂着脸哭了。
冯佩佩抱着他拍,“没事了,没事了,等来年再来看姑姑了。”
伸伸就哭得很绝望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他也不知道车为什么会动,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整个人就很崩溃,有点承受不住了。
张西爱午睡起来以后,王红叶看她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托着腮看了一眼院子,便说,“伸伸走了,回天津卫了。”
谁知道她跳脚一样的不高兴,“爱走不走。”
转过脸去,撇头看着大路,再不肯看一眼院子了,肚子一起一起的。
王红叶笑了笑,这孩子,真硬气啊,“你坐这里玩,我去洗衣服。”
张西爱头点一点,背影可倔强了。
金乌西坠,打在黄土路上,越过高低的门槛,越过半退红色的门联,还有那掉漆斑驳的油漆大门,从巷子头,拉到巷子尾巴,像是把阳光打碎了,柳条洒水一样的,一下一下的点在人世间。
张平牵着俩小孩,差不多的大,四五岁的样子,缓缓地走进了小巷子,胸口的大红花,鲜艳的像是五月的向日葵。
切面店的孙大妞看一眼,愣住了,捂着嘴,低低的惊叹,隔壁老张家的大儿子,上了朝鲜战场的那个大儿子,活着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带着俩小孩。
张西爱自己抱着小胳膊,掀起来眼皮子看一眼,觉得忒讨厌,可横了,“您靠靠。”
靠边站,别挡在那里山一样的,挡了她的太阳,挡了她满腹的心事。
张平就笑了,这谁家小孩啊,这么豪横呢开口。
“你是谁家的啊?”
他没认出来,一点没看出来,西爱刚出生那会儿,他就随着部队开动了,一路向北,最后过了鸭绿江。
张西爱笑的欠欠的,人看起来可乖,一股子柔弱中带伤,谁知道一咧嘴,人张口就挤兑,话横着就出来了,“管我?”
那意思是你管我啊?
脸真大。
张平是彻底笑了,他牵着的那女孩,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最后低下了头。
第13章 她聪明吗?
他就纳闷了,这谁家孩子,这劲儿劲儿的,怎么就这么像他妈呢。
看她一头的黄毛,营养不良一样的,笑了笑,伸手想摸摸,他喜欢孩子,结果张西爱烦得很,一扭头躲开了,很不耐烦看一眼,张开嘴就哭。
给张平吓一跳,好好儿的哭什么。
“大妈——”
“大妈——”
你说她懒死了,不想跟张平叽歪,就坐在门口,号丧一样的喊王红叶。
王红叶手里还湿漉漉的,顾不上一下子就跑出来了,结果一看愣住了。
这不是她丈夫是谁啊?
张平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两个小孩。
“那是我战友的孩子,我们是一个连的,我们连队最后只有我们七个人回来了。”张平看了看外面三个孩子,西爱躺在椅子上,歪着头看着天,两个孩子站在廊下,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时候我们总是夜里打仗,站地上的炮火,总是跟节日里灿烂的烟火一样,每天晚上都像是烟花。耳朵边总是听不见任何声音,地面永远是震颤着的。”
“大家战场上都流传着一句话”,他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