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的脑海里仍旧重复交织着失忆前的记忆。在梦中,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沈玉珏。
父亲、母亲和哥哥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好像在自己的耳边呼唤一样,可越是这样,她却越是醒不过来。
突然心头的一阵刺痛让她不禁捂紧心口,醒了过来,痛得那么真实仿佛真的有人一枪击中了心脏一般。
她虚弱地大口喘着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身着一袭白衣,躺在一个破旧的屋子里。
环顾四周,只见墙壁上布满青苔,已经要爬到屋顶,地上沉积着灰尘,还有老鼠在窜来窜去,雕花的窗棂破旧得好像马上就要塌下来,墙角还放着一碗长毛发酸的饭。
她用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只能无力地闭上眼睛休息,却感觉脑子里忽然灌入了一些非常陌生的记忆,那些记忆向电影一般在她眼前展开……
在一间屋子里,一个温婉夫人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妇人的模样虽然十分模糊,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暖意,感觉就像……母亲。
“娘亲,你教靖儿识字好不好?”小女孩脆声说道。
“好,娘亲教你识字。”妇人宠爱地笑了笑,抱着女孩坐在桌子前,写下“颜泠靖”三个字。
“娘亲,这是靖儿的名字!”小女孩不禁兴奋地喊出了声。
“你这孩子,吵吵闹闹的,竟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样子。”妇人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脸。
“靖儿才不要当大小姐,靖儿要当女将军!像爹爹一样,骑着战马上战场。”
“真不愧是我女儿!那爹爹以后打仗的时候,身边就会有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了。”
一个身材魁梧,一身军装的男人大步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少年。这少年眉星目剑,英气俊朗。
“老爷和笙儿回来了。”妇人站起身,把女孩放到地上。女孩立刻扑倒少年身上。
“哥哥!靖儿等哥哥等了好久好久啊!哥哥怎么才回来呢?”
“哦?是吗?那哥哥给靖儿赔罪,陪靖儿放风筝好不好?”
“好!”两个孩子跑去了院子里。
男人看着这两个孩子跑出去的背影,叹道:“这孩子,回来就哥哥长,哥哥短的,也不见她搭理她爹。”
“多大的人了,还和儿子吃醋!改日女儿嫁了人,你难道也这个样子?”妇人递上一杯茶,浅笑着反问。
“我见笙儿最近气色不大好,可是这几日随你去军营里累着了?”妇人神色紧张地问道。
“男孩子最忌娇生惯养,磨砺几日就好了。”男人迟疑了一下,“不过这两日,看他总说肩膀无力,骑射也不比往常。”
“那就让他歇两日吧!”
“我叫…颜泠靖。我是…颜大将军府的…大小姐。”奚微微动了动嘴唇,就感觉到了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喉咙里的血腥味提醒着她自己很久没喝水了。
忽然,眼前出现一抹白色,自己被白色的孝衣包裹着,跪在灵位前。
那个少年眼里含着泪,一脸庄重,“娘亲,您放心,靖儿就交给我照顾了。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靖儿,不要再受那些人的欺负。我这双臂已经废了,但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给您,给父亲丢人。”
说罢,便一拳砸在面前的地上。
……
“姨娘,靖儿求求你了!今日是娘亲的忌日,靖儿想去看看她。”
“你这个贱丫头闭嘴!哭哭啼啼地吵死人了!我告诉你,你娘死了,我才是这个颜府的夫人!你要是再敢提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滚开!”
“哥哥,哥哥……”女孩哭喊着。
“哥哥?”女人轻蔑的笑了笑,“你那个没用的哥哥连箭都射不出去,都快成我们颜家的耻辱了,他能帮你什么?。”
“我不许你说我哥哥!”女孩扑了上去,抓住女人的衣袖。可是,被那个女人一个耳光给甩开了。
女孩躲回角落,看那女人走了,默默掉着眼泪。
自从母亲死后,父亲的妾室掌管着家中大小事务。虽为妾室,却早已将自己当做这个府中的女主人,虐待颜泠靖。父亲很少待在家中,整年奔忙,外出打仗,这个妾室便越发放肆起来。
女孩转眼就十五岁了,她的眼睛和她母亲很像,只是常年的虐待让她看起来面色苍白,身体瘦削,整日带着自己的房间里,见到别人也总是低眉顺眼,眼神也越发消沉麻木。
“哈哈哈,你这个软弱无能的草包大小姐,竟然还好意思在颜府呆下去,我真替你害臊!”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裙子,闯入颜泠靖的房间里当面讥笑她。
“二姐,你看,她怎么总是流着眼泪不说话啊!装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这府中有谁能来怜惜你似的。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大小姐呢,日子过得连我的侍女都不如。我要是你呀,早就白绫一挥,一脖子吊死算了。”另一个略小一些,容貌还未张开,也是满脸讥讽。
“好了好了,你们出去。本夫人有事要和大小姐商量。”还是那个女人,带着一身香气,满眼嫌弃地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