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可至少成婚之后的那几年,她确确实实是幸福的,今后纵使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没什么好遗憾了。
程夫人呷了口茶,问道:“我听说春儿的笄礼定在三月十四?”
说起这个崔氏便犯愁,日期是定好了,可如今正宾的人选还没着落。虽说春儿在宫里很出了阵风头,外人看她总还是个乡里长大的无知女儿,但凡体面些的人家都不肯担当这项差事,崔氏正派人往家中寄信,希望能劝娘家嫂子帮帮忙,好歹别太失面子——偏偏她跟那几位嫂子不甚和睦,礼物虽然收下,回信里却百般拿乔,不晓得会不会按时过来。
程夫人沉吟片刻,“我看,也不必费事了,就让我帮春儿主持笄礼吧。”
“这,使得么?”崔氏又惊又喜,正宾一般由德才兼备的女性长者担当,程夫人无论身份地位都无可挑剔,有她劳动大驾,春儿的及笄礼必然风光无限。
程夫人笑道:“这有什么,咱们原就是一家子,春儿也和我的女儿一般,等行完笄礼,我还想她快些嫁到程家来,恨不得两趟并作一趟,反而省事!”
崔氏为之捧腹。
两位夫人聊得和乐融融,后院里那对未婚夫妻却格外沉默。阮林春因为刚刚几番问话都没回应,心下便有些自讨没趣,索性也住了口。
结果她看着倒像有起床气的那个。
还是程栩鼓起勇气问道:“你……家中准备得怎么样了?”
阮林春知道这是问婚嫁的事,却不知她正为这个发愁呢,程家的聘礼早有准备,阮家的嫁妆单子也已经列好,可是按照惯例,其中该有几件出阁女亲自准备之物,一则是表示亲切,二来,也是证明这家的女儿女红针黹样样精通,是个持家有道的典范。
可是阮林春的刺绣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之前虽然给程栩做了几件寝衣,那都素得不能再素,若是她自己出嫁时候穿的,可万万简慢不来——但说句实话,她觉得刺绣比什么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都难多了,
阮林春也试着绣过一对鸳鸯,结果糟蹋了两床被面不说,阮志胤还指天发誓说那分明是鸭子,气得她恨不得把这毒舌大哥的脚踝锤烂,亏她先前还费心为他治病来着。
可是,她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呀,那样外头一定会说闲话的。
阮林春目光一转,落到程栩足下那双青布缎鞋上头,心中忽有了主意,“世子爷,我为您做双鞋吧?”
这样应该就能交差了。
程栩却搞不懂话题为何变得这样快,说起来鞋也是很私密的物件吧——对女人如此,男人想必也差不多。
结果阮林春开口就要为他做鞋,可见这女孩子为人多么主动。
程栩按捺住内心的雀跃,晕晕陶陶的道了声好。
反正连睡衣都做过了,多双鞋也没什么。
阮林春则松口气,男人的鞋用不了多少花样,比起嫁衣当然容易得多,不过……她是不是得顺便为大哥也做一双?不然阮志胤若瞧见,只怕又该拿她取笑,说她胳膊肘往外拐了。
阮志胤那个闹腾的脾气,穿布鞋怕是太费,还是用小牛皮做一双更结实耐磨。
阮林春正想着到哪儿去采购好皮子,可巧程栩便问,“我听说,你大哥先前伤了脚,至今仍卧床休养?”
其实他倒很想跟大舅哥见一面,顺便打通关系——毕竟阮林春跟这位兄长的交情似乎不错,若能收服她身边的人,沟通起来就更方便了。
阮林春点头,“是那回上山,没留神被草地里的捕兽夹所伤,结果三妹说是用了大殿下送的什么神药,人没治好,反而更糟了。”
程栩笑道:“想必也是你力挽狂澜,帮大哥治伤?”
阮林春说出这茬,就为了等人夸赞,谁知程栩这样上道,让她心情大好——以致于忽略了程栩竟随她叫起“大哥”来。
阮林春矜持地道:“倒也未必是我的医术多么出色,大哥伤原本不重,只是若不得其法,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程栩心中一动,“你说那药是大殿下送的?”
阮林春随口说了声是,阮林絮的灵泉是个秘密,她也不想到处嚷嚷,未免给自家招祸——毕竟现在还没分家呢。
反正阮林絮迟早得嫁给顾誉的,夫妻本一体,谁担责任都一样。
程栩却是神情默默,想起他七八岁的时候,也是有个铃医上门来治病,说是大皇子荐的人,结果状况反而更坏了,虽然方子看不出什么问题,可从那日起,平国公府对月贵妃一党便暗中多了些提防。
这其中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
两人踏着漫地细雪,在院中闲庭信步,絮絮聊着闲话,直到李管事过来,才不得不分道扬镳。
程栩望着阮林春干脆的脚步,忍不住提醒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阮林春知道是指那双鞋,乖乖点头,缩着脖子回崔氏身边去——到底是较私密的物件,她可不想闹得大张旗鼓的。
一旁的李管事瞧见两人间暧昧的气氛,却是悚然一惊,到底什么事要这样神神秘秘?
别人不了解,他却是世子爷肚中的蛔虫,深知这位爷看似清雅,实则满腔坏水,以前偶尔还会叫他到集市上搜罗些小册子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