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溜溜的小嘴儿探出水面大口呼吸时,突然出手如电!
成了!
前后也不过眨眼的功夫,白星缩回来的指间就多了一条水淋淋的小鱼,还在拼命挣扎呢。
这银白色的小鱼不过女子巴掌大小,只脊背上一条青黑色的细线,瞧着还挺有劲儿,甩得她大半条袖子上都是水滴。
她也不忙着收拾,只随意往冰面上一丢,不多时,那小鱼就维持着扭动的姿态冻僵了。
稍后,白星如法炮制,又顺着阳光洒落的位置,在水面上砸了许多个窟窿,陆陆续续抓了十多条小鱼。
而这个时候,千疮百孔的冰层已然承受不住,咔嚓嚓的断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最后汇成一声悠长不甘的呻/吟,彻底化为满池碎冰。
浮动的水面重见天日,落下去的碎冰浮浮沉沉,搅碎了一池日光。
白星啧了声,很有点瞧不上的意思:这就不成了?
哼,算什么冰封的河面呀!
真正北方的大河,冬日冰封后是能跑马走车的呀。
她从岸边拔了一些枯草,在手中飞快地搓成草绳,从十多条小鱼的嘴里探进去,鱼鳃里抽出来,弄成一串,这才打了水回去。
从她空手提着锅来到满载而归,前后也不过两刻钟罢了。
“哝,水,”距离岸上还有几步路时,白星将锅子和鱼递过去,“这个能做鱼汤吗?”
然而孟阳好像被什么东西夺走魂魄一般,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如梦方醒地接了。
白星拧了下眉头,直言不讳道:“你的脸有点红。”
这呆书生,别这么会儿工夫就着了风寒吧?
孟阳啊了声,似乎有些赧然,胡乱嘟囔几句就扭头做饭去了。
无人知晓,就在方才,他仿佛看到了神女。
阳光投过树枝之间的缝隙漏下来,温柔洒落在河面上,而水波又将光反射到她的身上,形成一种神奇的流动的光膜,忽明忽暗肆意流淌,涟漪不断。
她脚步轻盈,脖颈修长,像梦境中东来的神鹿,踏着水面上安静怒放的莲花,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神鹿离去,除了幽幽荡开的涟漪,什么都没留下。
而当那涟漪彻底消失,一切恢复原状,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吗?不,孟阳觉得刚才那一幕已经深深的刻进心里,一辈子都忘不掉。
稍后利落地给鱼开膛破肚时,孟阳脸上还火辣辣的。
他枉读圣贤书,却直勾勾盯着人家姑娘看了那么久……
真难为情呀!
那些鱼虽然个头不大,但好像还挺肥,正好做鱼汤。
他用猪油块在变热的石板上抹了几下,变得莹润的石板立刻滋滋作响,上面有细小的油泡舞动,时不时发出谨慎的炸裂声。
他把鱼按大小个头排开,小心地翻动着,希望煎到两面金黄。
等待的空档,水壶盖子也跳起舞,白茫茫的水汽呼哧作响。
孟阳用棉袄袖子垫着水壶把手,先把水囊灌满,又变戏法似的摸出来两只木头杯子,往里面注满热水。
“先喝点热水暖和下,”他把其中一只水杯递给白星,“饭马上就好了。”
还是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呢……
小鱼的肉不太多,很快就煎好了,孟阳将它们挪到开水锅子里,又撒了些盐巴,添了柴火慢炖。
石板上还残留着猪油,他又抹了一层,将土豆按扁,跟饭团一起放上去。
融化的油脂立刻渗入到厚实的土豆和米饭中去,将接触到石板的那一面煎得金灿灿的……
过了会儿,原本清澈的鱼汤锅子逐渐变成诱人的白色,鱼肉的香气开始弥漫在这片空气中。因为有猪油和盐巴,所以汤水并不显得寡淡,反而因为多了一股油煎的香气而颇有点丰富。
孟阳舀了一点尝咸淡,先是满意地点头,复又遗憾地摇头叹息,“唉,若是有点花椒就好了……”
罢了罢了,能在野外吃到鲜美的鱼汤已算意外之喜,他实在不应奢求更多。
又滚了两个开锅,鱼肉已经完全脱骨,孟阳仔细将鱼骨头全部打捞出来丢掉,这才连汤带肉一起舀到喝光了的水杯里。
白星伸手接了,眼睛却注视着远方。
孟阳顺着瞧了眼,就见枯林深处隐约升起一股青烟,显然有另一拨人也在用饭。
“白姑娘?”孟阳哈着热气,将其中一个饭团递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么?”
白星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暂时还没有。
希望没有吧。
一共六个饭团,里面都慷慨地塞入足量内陷,有的是卤肉,有的是酸菜,有的则是酸杏酱。
桃花山脚下有几棵枝繁叶茂的杏树,每年都会结很多,看上去又大又漂亮,但几乎没人敢摘:因为又酸又涩。
孟阳眼睁睁看着它们落了一年又一年,心疼得不得了,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处置。几年下来,他翻遍杂书,倒真想出来一个法儿:
先将成熟的酸杏洗净焯水,去掉涩味,然后晾晒,等晒到五成干时取出果核,与白酒、白糖一起小火熬煮,若手头宽裕的话,还可以加一点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