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滁临窗而坐, 闻言就笑道:“自家姑侄,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况姑母芳辰,侄儿如何能不来道贺。”
凤阳公主看着对面华裾锦服的男子,眼前忍不住浮现另外一青年的影子。不高大,不俊美, 却待她至孝。每次她生辰那日,必会过来给他磕头,奉茶,挖空心思的奉上贺礼讨她欢心……
“犹记昔年每每姑母生辰那日,我与表弟总会到您膝下给您磕头贺寿。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晋滁叹道:“每每想起,遗憾非常。”
凤阳公主一惊,面上掠过些不自在。
“是他没福。万般皆是命,也怨谁不得。”
凤阳公主看向外头的景致,转移了话题:“要论赏秋景,还是得坐在宫里头的临水殿上,将那壮观恢弘的景色尽收眼底。殿下看惯了宫里的景,如今到我这方小榭来,可还看得惯这粗糙景致?”
晋滁朝外看了眼,却道:“我觉得倒还好。只怕姑母却是不适应。”
凤阳公主在略微沉默后,方道:“从前是看不惯的,可待了久了,却也觉得,这公主府其实也不比宫里头差些什么,反而还来的更快意自在些。”
晋滁看向对面珠围翠绕的人。打扮华丽,气色也好,瞧起来确是过得不错。
“姑母能看开些自是最好。”
凤阳公主叹了声:“是啊,看开了,如今这日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说着,她伸手缓缓抚上了腹部,脸上浮现真心实意的笑来:“活着的人,日子还得要继续的。况且,如今我总得为他打算打算。”
晋滁诧异了瞬。眸光略动后,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而后笑着恭贺了声。
太子离开后,候在小阁中的驸马方轻手轻脚的上前,给凤阳公主贴心的捏着肩背。
“殿下为何不将那补身方子,直接给了太子?”
“你懂什么。现在不过彼此初步试探,上来就说这些,便是交浅言深了。”凤阳剔着染着丹蔻的指甲,道:“不能急,总得要选个合适的时机。”
驸马忙道:“还是殿下深谋远虑。”
凤阳看向外面的山水,忍不住又覆上了腹部。
这公主府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虽不及皇宫,却也是其他达官显贵难以企及的尊贵。
若不寻个靠山,这般的富贵荣华又能维持多久。
投靠太子的人不知凡几,而她这些年来宫里宫外经营的势力如今剩的不多,在太子那怕是不够看的。
若想增点分量,就少不得寻些旁的契机来。
如今她看,那林家女就是个难得不错的契机。
若她能助了太子如了愿,那太子少不得待她有多几分亲近与信任。
之前她不是没想过送太子女子,可尚未等她采取行动,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先行探了路。
想到那平候那被太子府上人撅得灰头土脸的模样,她不由暗自庆幸,好在没先采取行动。
这痒处挠错了地,可是糟心的。
凤阳垂了眼思量,看来太子对那林家女,不是一般的心思。
“不过殿下,若您真助了太子外头那女人生了皇长孙,那圣上那……”
驸马的声音冷不丁传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凤阳遂冷冷朝他扫了过去,驸马见了忙道:“我就是怕到时候情况会对您不利啊。”
“管好自己的嘴就成了。”
凤阳看着他,突然柔婉的笑了:“管不住的话,本宫不介意让你赴上任驸马的后尘。”
驸马猛打了个觳觫。
上任驸马的下场可是惨烈。听说是因着凤阳公主大闹宫中,而被宫里头派来的人,给一刀劈死了。
本来还有几个狐朋狗友约他几日后小聚,他想想还是推拒了莫去了,若是酒后不慎吐露了什么,惹得公主厌恶,为报复他而去宫中大闹,那可真真是要命了。
晋滁还是每隔三日一过去。
因着林苑身体缘故,他近几次过来并不行事,却是喂她吃药。待喂她吃过药后,他稍坐一会便会离开。
林苑依旧不言不语,双眸盯着帐顶亦不看他,不予他丝毫反应。可在那勺边触上唇瓣的时候,却还是启了唇,将那递来的药吃下。
偶尔几回她唇瓣无意识抿得稍紧了,他就会凉凉丢出一句,让林家某某过来喂她之类的话。
待汤药见底后,他锋利的眉目就会舒展开来,似有愉悦。
往往此时,他会搁了药碗于一旁,而后掀了被褥一角探手进去,将厚实的掌腹覆上她柔软的小腹,缓缓摩挲。
似带温情,又似带些莫名的期待。
可也仅是一瞬,就收回了手,敛尽了面上情绪,起身离开。
小半个月后,林苑的气色较之前好了些,身子也好了不少不似先前的虚弱。
这夜过来后,晋滁就没急着先喂药,在反复打量她几回后,就伸手开始摘冠解带。
与从前的不同的是,榻上那人竟不再做无知无觉的麻木样子,反倒侧过了脸庞,缓目朝他的方向看来。
双眸不是歇斯底里的赤红,也不是宛如死水的空洞,而是带着些奇异的安静,缓落在他的面上。
晋滁动作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