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车向北驰骋,铁道旁秋黄愈浓。车厢内的一丝温暖与窗外的清寒显得格格不入。
“中午前怕是能到家。”
临窗而坐的格子衫青年在心里自叹,清正白皙的脸不时地低头看一眼手机又望向窗外,车窗上只匆匆映出了一眼他清亮疲惫的淡黑眸子。
手机屏幕突得弹出了一句:“我们还是分手吧。”紧接着又弹出了一句,“你会幸福的,麦冬。”
麦冬已经等了一路的答案,这会怕是再也不会变了。
“幸福?起码暂时不会了。”
他索性关了手机丢进裤兜。火车上的走道窄而空旷,只在斜对过有一个几乎看不到面庞的男人在低着头大快朵颐。
爷爷病况不好,麦冬午夜订了车票再也没睡,在火车上等了一夜女友青朵的答复直到黎明。
旁边的车厢还不时飘着鼾声,麦冬的一双瑞凤又被斜对过那个一大早胃口极好的男子拽了去。
“一起来点哥们?”
麦冬一愣,诧异男子是怎样透过他密不透风的长发看到自己的,随后他一笑摆了摆手。
“就咱俩别客气。”男子接着说道。
麦冬一想,拎起背包在男子对面坐了下来。男子几乎是掀门帘一样拨开了自己面前的长发。
“终点吗兄弟?”
麦冬点点头,他低头看到不大的小桌上杂乱的吃食里竟然还有猪肘罐头。
“火车上的盒饭我是真吃不惯,再说这个点也没开火不是。”
男子只略略尴尬了一下,就潇洒地嘬了一口猪骨头。麦冬丝毫不想笑他,只是忽然就没了话头,毕竟他一向不太主动。
“哥们儿是失恋或丢钱了么?”
麦冬又被这个长发男子惊到了。看他嘴里塞的囫囵满,一双牛眼般的大眼珠子正盯着自己。
“你可不像算命先生的样子。”
麦冬心里无奈的淡淡一笑,男子故作世故的点着头。
“有那本事我还能狼吞虎咽成这样?男人最难的那点事都撂你脸上了,不过你藏得可以。”
有一瞬麦冬的眼中满是警觉,但随即被男子笑喷的样子打消了。
只是麦冬的伤心地确实从此多了个徐北。
“男男女女的事就是这样,谁的青春不难忘呢。”长发男子感慨着吞了一口红牛,似乎来了精神。
“心里的凉凉是暂时的,只是这天气也确实有些应景啊!”边造型不搭的惆怅,男子边裹了裹身上的棕黑夹克。
两旁车厢的鼾声丝毫未减,洗漱的老人匆匆瞥了一眼麦冬,侧身旋进了卫生间。
麦冬察觉到微微异样,与其说是天气寒凉,不如说是地气幽阴。
男子咕哝着天冷还不忘朝嘴里塞了一把五香花生,趁他没注意,麦冬悄然竖起右手食指中指,念了句:“日夜游巡,执法静听,孤魂野鬼,为吾现形,疾!”,随即在眼前一晃。
寻找须臾麦冬就发现一缕隐然的灰白瘴气似从车尾游移而来,又往车头蔓延而去,就连他的寻踪术都无法窥其太久,只三两秒便陡然消弭。
他背起包想要循着瘴气消失的车头方向追寻,长发男子却招呼他一起再喝点小酒暖身。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餐车看看有没吃的?”麦冬心念一动说道。
男子不屑摆着手,又好像想到了什么。
“也对,走走活动活动也好。”
从他们的十三号厢到餐车的这一路,长发男子的不情愿是越来越浓,毕竟麦冬也感觉到更彻骨的阴寒。
众生若论六道,唯有冥界鬼道之气最是幽寒凄阴,所以多半这瘴气是源自鬼物。
“难不成这家伙还喜欢人间烟火?”
在餐车门前麦冬奇怪的在心里嘀咕了句。长发男子见他猛地停下了脚步,拍了拍他肩膀。
“哥们儿咋了,你不是也后悔了吧?”
麦冬正要问他,一股彻骨涤魂的寒气阵风似的扑向自己全身又掠向车尾。长发男子却若无其事的绕过麦冬一把拉开了餐车门。
“嚯,这么早吃的还不少,好像挺暖和的。”
长发男子说着一脚就要迈进,麦冬伸手一把将他拽了回来。男子不解的看着额头沁着米粒大小冷汗的麦冬,就像餐车里吃饭来往的人一样奇怪的盯着他。
麦冬立马推上了餐车门,不知什么时候一道淡黄符纸已夹在他右手两指间。长发男子几乎是崇拜的叫了声兄弟,麦冬听闻又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一道折好的三角符纸递给长发男子。
“在我身后,最好别出声!”
软塌塌的符纸掠过麦冬清正的脸停在前方,两人同时屏息凝视,但随即长发男子大口喘着向后趔趄。
餐车门上石投死水般荡漾出一双椰子大小又似眯起的青色巨眼。
“是鬼怪,可为什么随车而行?”麦冬心里打着鼓,通常精怪恶鬼少有能力长途游移,况且眼前鬼物凶戾之气极低,除非另有隐由。
“逼我现身,可惜了你这点道行。”
火车上的一切声响不觉已被这股空幽诡异的嘲讽代替了。
“阴阳有序,各遵各道。你戾气不深,还有再造之日,这些你都该明白。”麦冬强装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