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间长短来论,还是有些武断了。”
“自然还有其他原因。”李懹知道他这是考自己呢,连忙回道:“女真本是辽国奴仆,人口兵马皆少,当年能从白山黑水中杀出,一是契丹自己出了问题,更是金国先皇与一众将领用命拼出来的。可如今完颜娄室数万精锐被我家圣上困死西北关中,而完颜活女又被赶进江南,金国的女真精锐十成去了七成都不止。如今看着强大,可那些将领士卒以前可都是辽国手下将领,当年投降都是被逼无奈。现如今耶律大石重震辽国,那些辽国降将除了反了又反的郭药师外,谁还真心为金国卖命……”
听着李懹有理有据的分析,张叔夜也是连连点头。而这些事情他自己也曾仔细琢磨,只不过当时对各国的局势了解不多,故而一时猜不明白。可自从柴进和他讲过一些事情以后,张叔夜已经把金国为何放自己和韦贵妃回来,并派了使臣的原由猜得个八九不离十。
“老相公,天下大乱多年,百姓凄苦不堪。我家圣上本就是大周皇室,当年赵家背主夺位本就是人人皆知的事。”李懹见他神色缓和,立马趁热打铁的对着张叔夜躬身一礼,道:“晚辈斗胆请您看在河东百姓因金人南下而死伤无数的情况下,赴契丹为使,以解雁门关兵祸……”
“将军请起。”
张叔夜连忙拉起行礼的李懹,可还是摇头道:“老夫已经是个死人……”
“老相公!”
没等他说完,李懹便急切的打断道:“您难道忍心看到河东数州之地再陷战火,刚刚缓了一口气的百姓黎民又一次无家可归吗?不瞒您说,我大周粮草根本无法快速送达雁门关,如果辽人真的在这时候率大军南下,我家圣上只能被逼无奈收缩防线,杜总管最少得领军退回太原,方有可能避免全军断粮的风险。而且这还是战成均势的前提下,如果大战不利,说不定整个河东都得拱手让给耶律大石?”
“将军莫要诓我,虽然金人在太原为祸,可河东也并非西北,不至于穷困贫瘠到养不起一支兵马的地步吧?”
“老相公您有所不知,河东本就被金人迫害严重,后来完颜宗翰退走,几乎把整个雁门附近州府搬空,我大周朝廷为了养活当地百姓几乎穷尽全力,方不至于让整个河东成为无民之地。”李懹叹气道:“如果您若不信,可去信襄阳,询问张克戬老相公,还有您家二位公子……”
李懹恰到好处的突然提起三位张家人,让老谋深算的张叔夜忽得心头一紧。
“他们都在襄阳?”
“正是。”李懹回道:“去岁我朝大军沿颖昌府一路南下,枢密副使张俊兵败后舍弃襄阳,当时张家诸位皆在军中……”
“张俊?”
张叔夜一时半会没想起这事谁来,毕竟东京城破之前,这位未来的枢密相公还是西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后来能够突然拔到高位,完全是碰上赵构称帝,又有个善于逢迎的脑子。
待李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张叔夜才知道自己的大宋现在连半壁江山都没有了。
“好一个无能的鼠辈,丢了襄阳就等于丢了长江,更是让巴蜀成了孤立之地,真是该杀!”
李懹听他一边骂,可那眼神中却没有起初听到赵构退往杭州那般惊讶,想来这种局面也在他老人家的预料之中吧……
“老相公,自古天下有能者居之,真正为国为民者,当审时度势,用所学之才造福万民百姓。如今大宋覆灭只在旦夕之间,天下迟早都是我家圣上的囊中之物,您又为何不能重头来过,将来打马北上,随圣主收复燕云,一雪中土中土百姓数百年之耻呢?”
李懹再一次对着张叔夜郑重行礼道:“天下之大道,在于民心之所向,我家圣上自山东起兵以来,爱民如子、每战亲临,绝对不是大宋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花花皇帝可比的……您难道忘了金人为何南下,东京如何被破,二帝与无数军民在金国受得何种苦难吗?您难道觉得靠着杭州城里那个,连自己父亲兄长的仇不报,反而与仇人结盟的赵官家,能够一雪这中土天下数千年未有的奇耻大辱不成?”
李懹的话就像无数把尖刀,一下一下的刺进张叔夜的胸口,疼得他全身颤抖,脸色苍白。
这些,张叔夜知道吗?懂吗?
他不仅知道,不仅懂,更比李懹这个局外人更加感同身受。因为他是从五国城回来的,那里的所见所闻,还有自己所经历的,每每想起,都能让张叔夜难受得想一死了之……两个皇帝,无数王公贵族在那里被当成牲口一般对待,几十上百个皇后、妃子、公主、帝姬成了金人发泄兽欲的玩物……
这些,张叔夜都看见了。他每天都想着报仇,都想着领军杀进黄龙府,把女真上下杀个干干净净!
可是,这个比燕云十六州被占还要憋屈百倍的奇耻大辱靠谁能雪,张叔夜却寻不到答案。但他现在已经明白,绝对不会是那个内乱不断,仅仅只有江南一隅、不忠不孝的康王殿下!
……
三天后,张叔夜在李懹的陪同下再一次见到了柴进,没有感人的话语,也没有君臣的礼节。一见面,张叔夜便开门见山的问:“若是让我去朔州,能否答应张某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