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贴满双喜的房间里,房里的装饰古色古香,她也穿了一身正红色的古装嫁衣,宽大裙幅逶迤身后,黄金的珠钗戴满了头,柳眉弯弯,一双秋水眸漆黑不见底,唇上涂了殷红的口脂,衬得肌肤似雪白嫩,美得就像一尊人,没有感情的人偶。
梦里的她对着铜镜,身穿嫁衣,神色间却冰冷淡漠。
旁边的丫鬟婆子围着她,阴阳怪气地絮絮叨叨。
“慕容小姐可真是好命,三媒六娉,凤冠霞帔,八抬大轿,一般人家的庶女可没几个能当上大户人家正妻的!”
“可不是,慕容家再有钱也只是商贾,何况慕容小姐你还是位庶小姐,李公子愿意以正妻之位迎娶慕容小姐,实在天大的荣幸。”
“进门后,你要为李府开枝散叶,相夫教子。”
砰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粗暴的声音唬道:“都给我出去!”
丫鬟婆子立刻闭了嘴,有序地离开了,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婆子把门带上。
醉醺醺的新郎闯进来,撩开红色的珠帘,色迷迷地扑过来。
她猛地站起来躲开,冷冰冰地福了福身子,道:“李公子,你休了我吧。”
新郎愣了一下,坏笑着搓搓手:“嘿嘿……娘子,我们早点休息吧!哪怕是休妻,今晚你也是我的娘子!”
“李公子!”她抓起一把尖锐的发钗抵住自己的喉咙下,倔强地坚持,“你别过来!这门婚事本就不是我的意愿!你若执意圆房,我就死在你面前!”
新郎一下子就被激怒了,扑过来夺下发钗,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她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半边脸都痛得麻木,无力爬起。
“慕容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爷真的看上你这种贱货?!跟来历不明的男人私奔过,给爷做小妾都嫌脏!”
新郎喝得烂醉,怒吼起来,连踹了她几脚,她蜷缩着身体,每承受一下攻击,都是身心剧痛。
“既然你不愿意圆房,那我们就直接开始仪式吧!可惜了这副好模样,爷的兴致都被你弄没了!”新郎俯身掐住她的喉咙,把她拽起来,粗暴地扔到外面的地上。
“可以进来了!”新郎一声令下,新房门外闯进来几个道士,二话不说上来就把她捆绑起来。
“你们干什么?!”
她恐惧地挣扎,却敌不过他们人多势众;想要叫喊,却被塞住嘴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给她身上贴了许多奇怪的符箓。
后来,她的眼睛也被蒙住了,浑身只剩下销魂蚀骨的疼痛,和一点点被抽离的生命力……
——
明明是梦,灿灿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梦中的悲怆与绝望,恐惧与无助。
甚至,她也好像被缚在了梦里,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灿灿,灿灿?”
灿灿用尽了意念,才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赵公明一脸担忧地望着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微微俯着身子想要抱住她,见她醒来也未曾放松:“灿灿,你怎么了?”
灿灿睁眼见到他的那一刻,心里莫名一阵委屈和不甘,就好像梦里的她,一直在等他来救他,可是他到最后也没出现。
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涌眶而出了,带着梦中的后怕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怎么也止不住。
赵公明顿时懵了,连忙拿了纸巾给她擦眼泪:“灿灿,你怎么了?”
灿灿哭了许久,才回答:“我……我做噩梦了……”
原来只是做噩梦,赵公明松了一口气,把她拥进怀里,轻轻把手放在她哭得颤抖的肩膀上,怜惜地安抚:“别怕,梦都是假的。”
灿灿腾出双手也紧紧搂住他的腰身,把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低声啜泣:“我梦见……我被逼和一个粗暴的男人结婚了,那个人打我,后来,又来了几个道士,他们把我绑起来,在我身上绑了许多符纸……”
赵公明顿住了,神情严肃起来,抓在她肩头的手忍不住收紧。
“我想醒过来,却醒不过来,她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灿灿心有余悸。
“什么意思?她?”赵公明问。
“我在梦里,穿了一身古装嫁衣,可能不是我,但镜子里是一模一样的……”灿灿有点语无伦次,“她好像是……叫……慕容慈……”
一瞬间,赵公明仿佛头顶炸了个响雷,一脸错愕望着灿灿。
她所说的事情都是他不知道的,到底是噩梦,还是阿慈生前经历了这些折磨?
“……公明?”灿灿见他走了神,心下有几分荒谬的猜测,“……我和她长得很像吗?和慕容慈。”
赵公明一时语塞。
灿灿就是阿慈,可是她未必能接受这个事情。
先前,他希望灿灿能想起前世记忆,能想起他们曾经爱过,可如今看来,若是阿慈生前经历了一些不堪的事情,他宁可灿灿什么也不要知道,她只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就足够了,他也不拘泥于她记不记得过去,他会假装不知道,和她好好过下去。
至于阿慈的仇,他会私下去找出伤害过她的人,一一报仇。
“灿灿,你是你,她是她,不要想太多。”她这一世比上一世幸福很多,忘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