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自缚后宫多年,久未见人,皇帝不知作何感想,也踏进了数年未见的朝欢宫。
这一待,便过去大半日,出朝欢宫时,皇帝浑身萦绕着沉重之感,几度叹息。
徐英忙上前扶他,若有所思,在皇帝暂歇时传来自己的小徒弟,耳语几句,便看着他直奔东宫而去。
傍晚,皇帝在御书房中,接见了太子。
“父皇,猎场之事,儿臣已经查清。”荀宴先将写满密密麻麻呈述的纸张递去,皇帝一目十行,神色间毫无意外,问他,“你想如何处置?”
荀宴默不作声又递上奏折,里面的内容,让皇帝越看越惊讶,“只是关禁闭一段时日,说教一番?你行事何时如此妇人之仁?”
“安王为长兄,虽不慎误入歧途,但终究未酿大错。况,我于兄长本就……若能因此让兄长抛却前仇执念,也值得。”
皇帝微有触动,阿宴归京后雷厉风行,行事果决,赏罚分明,从不怀私利私怨。因此有人赞他公正严明,亦有人攻讦他缺少人情味。
没想到,今日在安王这儿,他竟愿如此简单地放过对方。
德妃寻他,正是为安王一事。皇帝很久没见到德妃了,这个曾经荣宠多年的女人,容颜虽不复以往娇艳,可难得在他面前楚楚可怜示弱,让皇帝想起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对他们母子来说,确实不厚道。
他此来,本是想劝阿宴的,没想到阿宴竟比他本来的想法还要仁慈许多。
皇帝试探性问:“他们如此胡闹,你当真一点不气?”
“儿臣并非幼童,以己度人,也能理解皇兄。”
皇帝颔首,注意到儿子苍白的脸色,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手臂如何了?”
说罢伸出手去,荀宴有一息拧眉,很快恢复自如,“小伤而已,那些人只是想闹出动乱。”
皇帝不信,阿宴向来能忍,如果是小伤怎会有反应。
他不顾荀宴话语阻拦,直接解开包扎布条,一层层解下,深深的血色随之出现在眼前。
整条手臂并非简单擦伤,而是深深的砍痕,从肘间蜿蜒至大臂,几乎深可见骨,看这架势,是想把这条手臂给砍下来。
如果他不问,竟不知阿宴伤势如此之重!
皇帝怒气腾然升起,德妃说的什么来着,安王心中并无怨念,只是嫉妒阿宴,想要让他吃些苦头,可看看现在,分明是因自己废了一条腿,便也想废阿宴一臂!
“还有什么伤?”皇帝已不信荀宴所言,各处都要亲眼一见。荀宴无法,只得让他检视过双臂双腿和腰腹,几乎都有或深或浅的伤口。
皇帝想,那夜阿宴便是拖着这样的伤势帮圆圆解毒,怪不得清晨时那般憔悴。这计策果然歹毒,他们明知阿宴对小姑娘情有独钟,若静楠中毒,他定不会假以他人。
这哪是嫉妒而闹着玩,明明是想要阿宴的命!
荀宴迅速遮住伤口,面色如常道:“我体质如此,看着严重,其实并无大碍,父皇不必担忧。受伤最重的还是林琅,那孩子帮我挡了不少刀。”
皇帝脸色更沉,“是朕之过。”
“与父皇无关。”荀宴道,“当初父皇行事虽有过激之处,但快刀斩乱麻,削弱世家,总揽大权,于国于民都益处颇多。儿臣既享其好,没道理不能承受这小小磨难,更无资格苛责父皇。”
皇帝欣慰不已。
他如今的心病,也只剩儿子因五年前的事与自己生隙,他自觉理亏,一年多来从不敢多说,如今荀宴主动提及,并展现理解之态,让皇帝几乎老泪纵横。
不得不说,荀宴字字说到了他心坎中。皇帝此前虽有后悔,可也只是后悔自己没有多和阿宴沟通,以致他无法理解自己,对于这成果,皇帝是满意甚至自豪的。
一步上前握住荀宴双肩,皇帝道:“阿宴,你……”
话到一半,竟红了眼眶,“父皇很欣慰!有你这话,死而无憾矣!”
他道:“然你虽有圣人之仁,朕却不能留如此祸害在你身边,你身为储君,便是未来的天子,君威不可犯,安王此举,不可容!”
说罢,皇帝直接提笔一挥而就,将安王封地改为扁州,令其十日之内举家就封地,无诏不得入京。
荀宴从旁静观,不再置喙,他没有将安王妃混淆皇家血脉之事道出,既然皇帝不知,既然安王不准备告发安王妃,那就让他们夫妇二人共此余生罢。
安王结果已定,至于圣旨出来后,德妃如何不可置信,安王又是如何癫狂,荀宴一点也不关心。
写罢,皇帝注视圣旨足足有十几息,目中有些许不忍,最终还是别开眼,“对了,你与圆圆之事……那道圣旨,如今可是需要了?”
他添了句,“那夜之事……既已发生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不负责。”
荀宴想起小姑娘在自己面前认真的神情和话语,目露迟疑。
她是愿意的,可是……
“你不愿?”
摇头。
皇帝顿时目露惊讶,“难道是圆圆不同意?”
仍摇头。
“……男儿行事,怎么婆婆妈妈犹犹豫豫,娶就是娶,不娶就是不娶,你们二人这局面,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