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传闻中一样,皇帝对她的确很好。
朱一近身,察看了静楠手腕, 上面长了点点红疹, 颜色已经消褪许多, 转为淡红。
稍稍碰触, 睡梦中的小姑娘就呜一声,很难受的模样,让他立刻收回了手,不敢再动。
小公主是因艾草如此……太医的话闪过他脑海,方才皇帝身边飘来的香气也让朱一着实在意。
直觉告诉他, 其中应当有些他不能轻易知道的内幕。
沉思后, 朱一决定还是将此事写信告知荀宴。
算算时日, 荀宴应该也已动身了, 如果信鸽稍快些,两三日他就能收到。
***
京中,随着皇帝离京日久,秦王终于动用了他蛰伏已久的诸多势力。
陈家本就是庞然大物,若举全力甚至可撼动整个上京,何况秦王妃的娘家也不容小觑。
世家勾结、数位重臣联手,即便对此有所防备的太子,也猛得吃了个大亏。
往日同为皇子相争时,二人或多或少都会顾忌身份和后果,绝不真正撕破脸皮。何况是如今储君已定的局面,太子在身份上有太多的便利,明面上已经可以稳压秦王一头。
谁都没想到,秦王会突然以这等不要命的姿态,出手就废了太子的得力臂膀——其小舅朱鸣。
身处这等位置,朱鸣手上自然干净不了,牵扯出的一桩桩案子,饶是太子也吃不消。
牵一发而动全身,两派官员开始互相攻讦,上朝时争吵得唾沫四溅,下了朝个个想着如何抄对方的家。
局势瞬间水深火热。
为求自保,太子一派以攻为守,以同样的手段攻击秦王背后的陈氏、米氏以及一干官员。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实非两派所愿,或者说,他们自己出手时,都没想到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骑虎难下,不管是不是有人趁机煽风点火,他们都已顾不了了。
有一些人,则与他们的焦头烂额形成了鲜明对比。
向来忠于皇帝、两边都不掺和的少数官员沉默不发,见此情景,个个都找了借口闭门不出或外出办差,将上京的战场彻底留给了两派。
以御史大夫荀巧为首,自从他抱病在家之后,御史台正常当值的御史就所剩无几,仅存的几人也不再上谏,每日对面前不顾体统的争斗充耳不闻,只当个摆设。
一时间,太子、秦王这两位都无人可管,最有资格插手的皇帝却只在南山行宫休养,看样子并非不知道,只是完全不想理会。
无形的战火燃烧,波及范围越来越大,作为秦王的敛财工具,乔敏亦受到不小冲击。
最初一些零散商铺出事事,他还未曾在意,认为只是小问题。
那些商铺他本也不是很在意,完全可以低价转让,还影响不了乔家的基业。
但随着时间推进,乔敏发现,他名下许多的商铺盈利越来越微小,甚至入不敷出。
再细查下去,转让的店铺竟都到了一家名下——洪氏!
他当然认得洪氏,当初在天水郡时,乔敏正是受洪升的引荐才入得秦王门下,倚仗秦王步步做大。
洪氏不是应该同为秦王效力,怎么看着竟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乔敏疑惑不已,欲上门拜见,却被次次拒绝。
说来说去,门房只有一句话敷衍——“主人不见客。”
无法,乔敏只得转道去秦王府中,试图借给秦王为妾的妹妹为由求见,但妹妹乔蓉是见着了,秦王却连个影子都无。
乔敏所问之事,乔蓉一概不知,满脸茫然道:“我……什么都不知,近日府中戒严,我只能待在院中不得走动。若非哥哥你与王爷有几分交情,今日怕是也见不了我。”
竟到了这等地步?乔敏心中一跳。
他的消息自然没有那些为官之人灵通,但因着近来上京不同寻常的氛围,和偶尔得知的风声,多少也猜出了一些。
秦王和太子……怕是到了最紧要的时刻。
意识到这点,乔敏紧张之余,不免含着深深的期待。
假如秦王成功了,那他就是下一任天子的人,得个皇商的名号岂非轻轻松松?再有妹妹这一层关系,谋取爵位恐怕也不在话下。
舔了舔干涩的唇,乔敏意识到,这等关键时刻他必须做些什么。
仅凭以往那点孝敬显然不够,必须让秦王真正将他看入眼中。
生死成败,在此一赌。
他对乔蓉交待道:“看来秦王殿下正在紧要时刻,你就在府里乖乖守着,谨遵王爷王妃吩咐。若有事,我会再来找你的。”
“哥……”乔蓉的未尽之言全被兄长匆匆离去的背影堵住,怔怔望去,她心底并未因刚才的交谈安稳多少。
事实上,乔蓉总觉得最近心跳得不正常,频频心悸,在府中偶尔听闻的风声让她无法再无动于衷地待下去。
方才,她甚至想对兄长说:我们偷偷出京吧,秦王现今在做的事,可是不成功就要掉脑袋的。
但显然,兄长已经被权欲迷了心,她的话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半晌,拖着犹如灌铅的步伐,乔蓉慢慢回了小院,仰首望着上方。
这一方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