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明黄圣旨被她随意捏在掌中,丝毫得不到在意。
静楠要向荀宴献宝的,是她辛苦堆砌的雪人,脑袋、五官、四肢竟都俱全,有模有样,粗略一看,竟和他真有几分相似。
纵然很粗糙,也的确很不容易了。
雪人做得不大,静楠摇摇晃晃把它抱起,随后塞入荀宴怀中,高兴道:“给哥哥。”
她磕磕绊绊地解释,好半晌,荀宴才明白过来,她是让他搬到房中去,让雪人陪着他。
荀宴素来苦夏,赶往天水郡的路途中,还曾流露过对于酷暑的厌恶。静楠许是记住了这点,所以在看到雪的第一时间,就想到要堆个雪人送给他。
虽然因她缺乏常识,此事说来有几分好笑,但荀宴还是有所触动。
即便很少能感知他人情绪,但只要是他们明确说出口的话,小孩记住了,就会努力去帮他们完成。
如甜果对她说家中贫困,又如他曾明确表达过喜凉不喜热。
这份柔软之心,格外可贵。
荀宴深觉,张大夫所言根本不能称之为静楠的缺陷,相反,是保护她的一种手段。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她遭受磨难,又得此果。
“谢谢圆圆。”荀宴如此道。
小孩软声细气地答:“不客气。”
荀宴微微笑起来,伸手一揉她脑袋,“我这就把它搬去房中。”
此时正处深冬,即便搬到房内,应该也还能保留一段时日。
听过大当家那些话,荀宴慢慢开解了自己,似有所悟,整个人从心底感到了一阵放松。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亦有值得守护的东西。一味任自己活在敌视、怨恨中,的确很不明智。
母亲的话,他记住了。
第53章 规矩
杏花春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轻而细,如绢丝一般, 和着随风而飘的杏花,惊起湿漉漉的烟雾。
清晨的窗被这烟雾笼罩其中, 恍若仙境。
静楠昨夜睡得早, 已经睁眼醒来了,只是仍显惺忪, 视线停驻在窗下随风雨飘入的花瓣之上,似在发呆。
忽然,门外响起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有人轻叩门扉,低声问, “殿下,您醒了吗?”
静楠不答, 反而闭上了眼,紧紧的, 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睡着了。
轻叩几声, 仍不闻应答, 此人便小心推开门,无声入内,挑开里屋门帘,见榻上人看着在睡, 实则睫毛都在抖动, 不由顿了顿。
思量一番, 终究还是决定装不知道。
给她一百个胆子, 她也再不敢去打搅这位睡觉了。
无法, 她只得将一应洗漱用具置放一旁,自己安静地守在屋内。
料峭春寒袭人,叫她顺便回忆起了,自己是如何从一位备受尊崇的宫廷礼仪女官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两年前,她受德妃娘娘举荐,由陛下亲自赐给九公主殿下,赶往这穷山恶水的天水郡,教导年方六岁的小殿下宫廷礼仪。
德妃娘娘道,小殿下生于民间,不曾受过教导,此后又随荀家三郎往天水郡,恐怕无人管教。令她务必好好教,莫要等来日闹出笑话,令小殿下和圣上颜面有损。
既受重托,所处之地又不同,女官自然想拿出威严来。
想当初她们这些女官在皇宫教导公主们时,公主也是对她们敬重有加。除却大公主格外得圣心要骄矜些,哪个在受教时不是服服帖帖。
所以初至天水郡,见到天真的小殿下时,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其教导成为柔淑知礼、兰心蕙性的公主。
第一件事,先从调整作息开始。
女官发现,小殿下每日就寝、起榻的时辰居然没有固定,尤其是在清晨,赖床时时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若是在宫中,去向母妃请安的时辰都要误了。
于是,在翌日清晨,女官强硬地卡着时辰令小殿下起榻,她若不起,就不给早膳吃。
刚巧那位郡守大人以及名为甜果的人都不在,女官正想趁这段时间把作息纠正过来。
没想到小殿下竟也固执得很,她怎么唤都不肯起榻,若上前去,还要气呼呼地和她抢被子。当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瞪视她时,女官忆起小殿下最初乖巧唤她姑姑的时候,竟也破天荒感到了一丝内疚。
可礼仪这种事,本就该严格些。不拿出规矩,根本无法学好。
如此僵持了三日,小殿下整整三日都未用早膳。
第四日,郡守荀宴归来,女官还担心会被告状,但小殿下好似不知告状为何物,依旧默默地坚持和她拉锯战,终于在第七日清晨因为腹饿昏了过去。
这下可真掀起了轩然大波,郡守那样冷清的性子亦勃然大怒,询问了来由便要当场罚她,欲把她赶回京城。
但是另一人出谋划策,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硬生生把她关在柴房中饿了四日,粒米不给,只靠冷茶度日。
女官坚持不下去,服了软。
她至今仍记得郡守大人平静中含着寒光的双目,“她为主,你为仆,谨记这点即可。无论殿下想做什么,你都没有阻拦、插手的资格,想拿圣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