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线便就此定下。
队中氛围并不低落,并无几人沉浸在离家的愁绪中。
说到底年纪都不大,能够离家历练一番,反而个个都摩肩擦掌,跃跃欲试。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出城门,驶离上京。
日丽风和,目之所及处湖光山色,极是养眼。
静楠怀抱小鸭子,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看着车内唯二的两个陌生人,朱一与李术。
朱一仍记得她,可她显然已忘了京台大营的这些人,只是听林琅的话,向两人一一问好。
朱一性情内敛、沉默寡言,李术又极为害羞,俱是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一人抱剑养神,一人看起了医书。
荀宴正去了另一辆马车交谈,此时并无可以热络氛围之人。
闲来无事,林琅干脆教静楠读起了书。
他在书院□□课一直名列前茅,此时教起小孩,也很有章法了。
但,之前随意教着无事,如今认真起来,反而令他招架不住。
林琅所教,不再是统一的《三字经》、《千字文》,他专挑了本孩童学字书,里面涵盖了常用的字、词、俗语、短句。
静楠听得认真,学得也认真,只是很有自己的想法。
林琅读“赶鸭子上架”,她问“鸭鸭很乖,为什么要赶它?”
林琅教“画龙点睛”,她好奇龙是什么模样,到底在哪里。
天真又好奇的问题,让林琅节节败退,不是无法解释,就是解释了小孩也听不懂。
这时候,他似乎有些懂了为什么先生愿意来学院教他们,却不愿回家给家中四岁的小孙儿启蒙了……
实在有些难。
不过在静楠面前,林琅从来都是最纵容她的好哥哥,连偶尔该有的训斥都舍不得,更不会因这种小事不耐烦。
他改了方法,让静楠作画。
画之一道,极看天赋灵气,林琅其实不大精通,所以他教的方法,是给静楠纸笔,任她自由发挥。
小孩果然瞬间安静下来,连带她的小鸭子一起,专心在纸上涂涂画画。
林琅暗暗松了口气,又添了丝对荀宴的敬服,心道大理寺那十日不知公子是如何过的。
只从带圆圆这件事上就可看出,他远不及公子。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
“公子。”马车外钟九的声音响起,林琅坐直了身体,下一刻车门被推开,夏风习习,青色身影踏入车中。
车内几人齐齐望去,见荀宴一人递了一个果子,犹带着水珠。
“方才左边有片李子林,去摘了些。”荀宴看向静楠,“圆圆在做什么?”
“在画画。”林琅回道,却见小孩依旧专心致志地低着小脑袋,双耳不闻身边事。
荀宴挑眉,往静楠身边坐去。高出许多的视角让他轻易看到纸上的画作,线条奇特,粗细不一,饶是他,也完全看不出是什么。
他默不作声看了半晌,等静楠终于停笔才问道:“画了什么?”
“这是哥哥。”小孩指着最长的一根线条道,又解释,“伯伯,姨姨,二哥哥……”
最后,指着晕成一团的墨点道:“是啾啾。”
倒是很周到,连她的小鸭子都没忘记。
但这些形象……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连朱一、李术都凑过来瞧了眼,忍俊不禁,笑意满满。
第一次作画,能有这个意识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从线条的长度来看,亦很符合各人身高。
“画得不错。”荀宴颔首肯定了小孩画作,递去李子。
得了夸奖,小孩很有些高兴,李子都不吃了,当即把画作送给荀宴。随后大笔挥毫,给队中所有人接连创作了一副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