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她想过,很多人都会指责她,但至少父皇、母妃和大皇兄,他们应该都会帮她。
没想到给她当头一击的,就是大皇兄。
大公主流着泪,唇边竟泛起冷笑。
女官最是了解她,见她如此心疼不已,默默牵住她的手,轻声道:“殿下,大不了去求陛下。陛下最疼爱您,定不会向着别人的。”
“嗯。”大公主慢慢点头,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早该如此的。
建平侯夫人为何不同意和离,不就是看中她的圣宠。
她是父皇长女,天子的掌上明珠,早不该这样委屈自己。
那厢,大皇子听罢驸马的解释,立刻回头斥道:“驸马说的可是事实?”
大公主颔首,“确实如此。”
不待大皇子发怒,大公主嫣然一笑,宛若冰面绽花,看向了青年,“但他非好友,亦非佞宠,非小人。”
说罢,牵起他的手,踮足轻轻一吻。
“是我的新驸马。”
第30章 和璧
大理寺死一般寂静, 落叶可闻。
公主府的府兵倒好,大感震惊之余不曾多想,其他人面上就精彩得多。
尤其是驸马, 脸色青青白白,来回转换, 好容易从口中咬出了一句话,“公主, 话可不能乱说!”
“我从不胡言。”大公主冷睨他,“我要与你和离。”
说是和离,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和“休了你”差不多。
从来只有男休女,哪有女人敢这样说的!即使是公主也从没有这等特权。
死死蹬着大公主和青年交握的手, 驸马恨不得把这个以色侍人的男宠给一刀斩杀。
他与公主情意深重,只这段时日闹了些矛盾罢了, 若非如此, 哪有这等人横插一脚的机会。
大皇子反应过来, 勃然大怒,抬脚气势汹汹往公主走去,目中充满焰火, 大掌一扬——
大公主已经闭上了眼, 昂着首, 做好了准备迎接兄长的这一掌。
但预料中的痛楚没有降临,大皇子更加暴怒的声音响起,“荀宴, 你做什么!”
不知何时, 荀宴竟到了旁侧, 眼疾手快拦下了大皇子手掌。
他用力反握住其手腕, 从大皇子额际冒出的青筋看,力量显然不小。
大皇子年长荀宴七八,常年练武,圣上曾称其悍勇过人。如今被轻易挡住,叫场中人无不侧目。
“公主身份尊贵,大皇子即便想教导,也不该在此地。众目睽睽,难免有损皇家颜面。”
荀宴微微垂首答话,以示对大皇子的尊敬。
从大公主的角度,只能瞥见他半面轮廓,眼神淡而锋锐,好似有熠熠的光承载其中。
他有着上京中少见的少年气。
这一瞬间,大公主对荀宴好感骤增,此前她只听说过这人,知道父皇很喜爱他。本以为只是个有些本事的人,如今想来父皇真正喜爱的,应当是他这性情。
同时不免苦笑,遇事后先对她发难的是亲生兄长,维护她的却是一位外人。
在皇兄心中,当真是权势大于一切。
被提醒后,大皇子脸色硬邦邦的,“虽言之有理,但也非你对本殿下出手的理由。”
荀宴恍然,“小民之过,任殿下责罚。”
可即便这么说了,谁不知他被皇帝罚拘|禁在大理寺,大皇子再想教训他,也不好在此时插手。
他只能冷冷一瞥,道:“来日再找你算账。”
大皇子今日这般急躁,是有缘由的。
从荀宴和陈家闹了矛盾的那日起,皇帝似受了影响,情绪也不好起来。
皇帝先以毛九田之事为由,朝二皇子发难,连贬了陈家好些官。大皇子尚且来不及高兴,又被翻出一桩陈年旧事,他的小舅舅犯过一桩命案,涉及性命几十口。
当初大皇子知晓此事时亦是心惊肉跳,可外祖母极是疼爱小舅舅,他们必须帮其遮掩。
没想到竟被父皇知道了。
这等紧要关头,此事比毛九田的贪污还要严重许多,大皇子自然心情不佳。
当初让大公主与建平侯次子结亲,其中亦少不了拉拢建平侯的意思。
今日这事在大皇子看来,无论如何都是皇妹理亏,才想先做个样子,不可真让二人和离。
大皇子做事向来如此,身体比脑子快,但谋略是有的,当即及时止损。
神色一转,大皇子道:“那我们先回公主……”
“不。”大公主打断他,“我要去见父皇。”
说罢转向荀宴,郑重道:“你也去,可以吗?”
往大理寺闹一趟,大公主本意并非是告御状,但事情到这个地步,也只能如此了。
她请荀宴随同,有两层用意:一是担心大皇子将今日之事在父皇面前添油加醋,迁怒于他,欲和父皇直接解释清楚;二来,根据听闻的种种事迹,她隐约觉得在荀宴面前,父皇也许是不一样的。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青年,自然也要随同。
青年名孙云宗,这是他失忆后唯一记得的姓名。
大公主与他其实没有私情,只是因这段时日烦闷,此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