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宴不准备强行把人带走,而是脱下外裳盖在了静楠脑袋上,让她好奇看了过来。
“困了就来睡。”
他留了这么句话,轻松往三楼一跃,回了自己房间。
随后,荀宴唤来小二,令他给屋顶搭上木梯,免得小孩再艰难地爬来爬去。
他们安排了人守夜,再不济,小孩下不来,也会有人帮她。
屋内烛影晃晃,昏暗无比。荀宴思索之下,还是又燃了一盏灯,提笔给京中回信,才准备洗漱。
房内早就备了热水,如今热气依旧,正适合泡一泡,卸去满身疲惫。
他走至屏风后,解下了腰带。
随着衣衫脱落,介于少年人和青年之间的身躯慢慢显露出来,并不健硕,但每处都有着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看着稍显单薄,其实蕴含了极大的力量。
荀宴去京台大营挑人时,每一位都是亲自试过了身手的,而那些人中论单打独斗,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他坐进了桶中闭目养神,密密的水汽濡湿了发丝,又覆在额前化作水珠,顺着胸膛滑落。
水珠之下是纵横交错的疤痕,有深有浅,寻常人很难想象,他这样的年纪,竟受过那么多伤。
温水淌过,和着烛光,令荀宴得了短暂休憩。
他起身披上寝衣后本要上榻,顿了顿,抬脚去了隔壁。
不出所料,小孩已经回房,此时正跪坐凳中,透过窗棂遥望星子。淡光笼在她的小脑袋上,似更亮了些。
荀宴走过去,才发现她手中拿了小串佛珠,正念念有词着什么。
他没有打断,待她结束后才问,“睡不着?”
黑亮的眼睛看着他,认真点了点头。
相处的这几日,荀宴也大致了解到这小孩有点呆,一根筋,却也很好哄。
他想了个办法。
带着人走到床榻前,荀宴提她上去,忽然啪嗒一声,从她身上掉下什么。
拾起一看,是块粗糙的小木牌。
“木牌。”静楠突然想起什么,歪了会儿脑袋认真想,道,“师傅给的。”
荀宴挑眉,“嗯?”
这会儿,小孩终于想起妙光师太交待的话,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地把话重复了遍。
听罢,荀宴思索了下那地点,离她下山之处可以说是相当得远。
索性有了凭证,明日再遣人去打听也不迟。
他拿过木牌,再找来荷包,抓了两把糖往里塞,“数清这里面有多少糖,就躺下睡觉。”
这就是他想出的哄小孩睡觉的方法。
果然,静楠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对着糖专心致志数起来,完全没注意他的离开。
荷包很大,糖却很小,荀宴随手一抓,粗略看上去都有二三十颗。
妙光师太曾教过静楠算术,但她目前还只学到了二十以内,并且只会用手指脚趾来数数。
超过十的时候,静楠想了想,脱掉厚厚的小袜子开始数脚趾,等脚趾也数完,就陷入了迷茫,小脸绷了起来,一副疑惑的样子。
她不知道二十以外还有数,自然而然以为自己数错了。
静楠重新数了一遍,依旧不够,再数,不够,还数……
如此反复,静楠呆呆数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依旧固执地睁大眼睛与满荷包的糖作斗争。
至早饭时辰,有人前来唤她,才推门而入,就被她这蔫哒哒的小模样吓了一跳,“小师傅,怎、怎么了……”
静楠指着糖,认真道:“数完了,才可以睡。”
此人:“……”
他又问了几句,问出荀宴对她说的话,才醒悟过来。
本以为圆圆小师傅只是一根筋,没想到,还傻乎乎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是冷淡不失温柔的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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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收养
这厢,荀宴并不知他难得哄一次小孩,却叫她彻夜未眠。
他一早就离开了客栈,临别前将木牌交给了下属,令他去查探人家。
这户人家在当地小有名气,查探之人很快有人消息,只并不好。
他们在三个月前就离开临原城了,不知去了何处,归期未知。
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众人想,看来小师傅注定同他们有缘。
为她打听适合收养的人家一事,翌日亦有了眉目。
“一对至今无子的中年夫妇。”属下奉上了纸,上面写了满满一张,口中亦对荀宴禀报,“性子和善,邻里间的名声都很好。两口子都勤快,种了五亩地,还做些上街卖货的小生意,称不上富贵,但养一个圆圆小师傅是绰绰有余的。瞧着不像是重男轻女的人家,属下明确说了是个小姑娘,他们也殷切得很,一直盼着把人带去呢。”
荀宴沉吟,“带上她,申时一同去看看。”
公子也要去?属下惊讶,倒也没保持太久,很快就吩咐人去备马车。
他们还未和静楠说过要找人家收养她的事,到了这种时候,总得和人解释一番。
一群汉子抽了个签,最终抽到了口舌最笨拙的男子。
男子苦恼地挠了挠头,连手带脚地向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