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附近有猿猴出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倏地,啪嗒一声,声源离得近,她被吓得瑟缩一下,抱紧胳膊僵在原地。好像是树枝压断的清脆声,可她没法分辨,短暂止步,几秒后继续前行。
心跳咚咚,步履加快。
她怕黑,神经衰弱之下更明显,遇上几个坏掉的路灯,心里又怕又委屈。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身上没有现金,手机电量微弱,待会儿真到了山脚该怎么回酒店,宁礼越想越委屈,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一边哭一边唱歌,给自己鼓劲。
身后突然射.来强光。
宁礼转身,眯起眼,挪到路边,方便车辆通行。然而那辆车从身侧经过时,没开走几米远,又倒转回来。
车窗摇下,那张熟悉的面孔正盯着她看。
第7章
大悲又大喜,宁礼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不断起伏。
没曾想半路竟遇上了季星燃的车,还让他看见了自己可怜兮兮的模样,丢脸到她上车缓了好一阵才想到开口。
“季老师怎么在这儿?你们不是最先离开吗?”
后排能容纳三人,尽管宽敞,可她不敢靠近,自觉缩在边上。
季星燃吩咐司机调高空调温度,举止虽小,却让她心里暖了不少。
他说:“有件随身物品落在了餐厅。”
“这么巧?”她下意识接道,转念却发觉自己有些多嘴,随后果然听对方问什么意思。
宁礼讪笑,随口扯谎:“哦,我也有东西落下。”
“那找到了吗?”
“嗯。”其实心在滴血。
同样是丢东西,人家自己回去找,她还苦兮兮地一个人爬山,这是造了什么孽!
第一次相处这么久,宁礼略微有些紧张,手规矩地放置在膝盖,轻轻摩挲。
副驾驶位上,李瑞奇无意揭她伤疤。
他问:“贺老师人呢?”
宁礼闻言一窒,“先回酒店了吧,他说等我,我实在不好意思。”
到了现在还在替贺绪维护形象,宁礼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职业素养。
好在他没再追问,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折腾了一天,再没兴致说话,她失神地靠在了车窗,车玻璃上贴了膜,望出去灰蒙蒙的一片。正准备眯眼休息,一道黑影忽地从眼前掠过。
是辆越野车。
其他不清楚,可宁礼隐约记得这里是她先前下车的地方,贺绪就在这儿抛下了她。
季星燃:“看什么?”
宁礼回过神:“没什么。”
季星燃:“你之前......”
对话被一通电话打断。
宁礼向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接听起来。
造型老师在问她的位置,宁礼简单阐明自己坐上了顺风车,让他不必担心。挂断之后越琢磨越不对劲,造型师也在贺绪车上。
所以......是贺绪在确认她没出意外?
他的车停在原地,或者说返回原地在等她?贺绪压根就没走。
得出结论,宁礼好气又好笑。
思忖片刻,猛然察觉自己已经把自家偶像晾了有些时刻,于是忙转过头问他刚才要说什么。
季星燃向她递来一张卡片。
“之前你给我的信我看过了,你的那位朋友现在很艰难,亲近的人最好多在身旁陪伴。这是我认识的一位朋友,在精神科方面很有研究,有需要可以联系他治疗病情。”
不知想到什么,她迟疑了下,随后笑着接过。
“谢谢。”
“不客气。记得告诉她,无论如何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双手紧捏名片,宁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分量。
...
第二天,贺绪只字不提手表的事。宁礼想坦白也屡遭打断。直到下了飞机,乘车前往经纪公司的路上,才有机会道出口。
贺绪戴了顶湖蓝色毛线帽,颜色饱和度高,在他冷白皮的衬托下竟毫无违和感。他正眯眼,靠窗休憩,换了个姿势,似乎并没熟睡。
宁礼趁此机会,轻声唤了声贺老师,见他眼皮微抖,继续道:“对不起,你的表我昨天找了很久还是没找到。”
他撩起眼帘,淡淡地看她一眼:“哦,忘了跟你说,昨晚回酒店之后我找着了,就在大衣兜里。”
哈?
就这样?
她担心了一晚上,结果东西就在他身边?
不对!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活了二十年,她不是为了任人消遣而存在的。想到昨晚上受的委屈,宁礼攥紧拳头。
恰巧车辆抵达公司楼下,宁礼拉开门,等人下车,然后屁颠屁颠跟上去。心头的气还没消,迎面一股冷风吹来,她顺势打了个喷嚏。
声音响亮,成功吸引前方那人的注意。
“阿嚏!”宁礼一时停不下来,待他转身,柔弱地扮起可怜。
“不好意思,昨晚上吹了太久山风,人不舒服。”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又胆大地补了句,“这时候要是能有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就好了,最好七分糖,温热,再加点芋圆…”
贺绪好笑地看她,“少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