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面前,分外局促。她有些不知所措。
高挑女子身着驼色大衣,她妆化得淡,眼下灰青略显憔悴。
“最近很忙吗?”宁礼笑着套近乎。
“嗯,这两天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我想你应该体会不到。”她望向她的目光比以往更生疏,寒冰一般的刀子向宁礼投来,“他死了,你应该满意了吧。”
两人的过节源于季星燃。她们因共同喜欢的人成为闺蜜,也因为不同的追星理念分道扬镳。夏雨薇和她不同,爱豆恋爱什么的她并不介意,当宁礼脱粉回踩季星燃后,二人自然疏离。
毕业以后,她们再没联系过。
宁礼此行是为道歉而来,听她冷嘲热讽,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没有,雨薇,这件事我也很意外。”她低头,不敢与她直视。
对方却一副苦大仇深样,冷哼说:“是吗?原来你还有点良知。”
她抿紧的唇微微颤动,充足的暖气驱赶不了内心的寒意。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宁礼抬眸,眼眶里泪水打转。
没说两句,夏雨薇也红了眼眶,她竭力抑制情绪,抬头望雪白的墙顶,压下眼泪。
“这话不该对我说。”
宁礼:“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可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夏雨薇:“没想到?!没想到他这么不堪一击还是没想过自己那么大本事?你真以为他是因为谈恋爱、受不了流言蜚语才自杀的?”
宁礼呆怔地抬头。
夏雨薇:“他为什么抑郁?出道以来遭遇过那么多次网络暴力,哪次不是粉丝引起的?爱他的时候觉得他周围全是异己、都是恶人,想当然地操控他、逼他低头,不爱的时候全盘否认当初的感动,把他贬低到尘埃里。”
“你们才是幕后凶手,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颤抖的每一声诘问都扎进她心里,原本安慰的话没说出口,宁礼只能静静听她低语。
她说:“他才23岁,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他只是单纯热爱音乐、热爱舞蹈,想站在舞台上表演有错吗?你不知道他前阵子才刚跟粉丝承诺会发自己的个人专辑,可这一切都被毁了。”
对面的座位已经落空,只剩宁礼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前的咖啡已经冷却,杯壁也是冰的,她端起来尝,涩到心口。
不知坐了多久,宁礼终于起身离开。走出咖啡店,拉开门的瞬间,玻璃门里映照出一张陌生的面孔,两眼无神,面目可憎。
什么时候自己长变了?
当天晚上,宁礼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乱哄哄的,想了许多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深夜点开阔别几天的微博,刷到了季星燃的遗书。
发文账号是一个名为“星燃慢走”的博主,微博认证是季星燃姐姐。
手写笔迹还是那么隽秀,只是内容不再美好。
“当我提笔写这封信的时候,意外很轻松。在最后的时刻想跟大家道一声永别。
以前我在意的人和事有很多,家人、队友、粉丝、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感官变迟钝了,连自己的情绪也照顾不好,更别提其他。
我知道这世上善意总比恶意多,只是我生来敏感,感受到的恰恰相反。可能真的不适合在这个行业继续待下去了,听到过很多让我退圈的声音,你们是对的,原谅我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方式结束事业、了结生命。
恳请大家不要责怪爱我的人,一切都是我的错,与旁人无关。
爸、姐还有深爱我的微光们,希望我23岁的最后一个愿望对你们来说不算苛刻。
以后也请好好生活,不要想我。
季星燃留。”
读完实在艰难,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她的心都要颤抖几下,身体无端发抖,像痉挛一般。那股寒意哪怕盖上被子也无法驱除,她努力蜷缩身躯,缩成很小一团,肢体紧绷着。
她感到恐惧,就像夏雨薇说的那样,他的死不是意外,凶手是千千万万个和她一样的人——手握爱这把刀,狠狠地刺进他的心窝。
她开始翻看脱粉那段时间自己发过的微博,言语恶毒,攻击性十足。
“季星燃,别装死,我买专打投的钱什么时候还?”
“偶像失格说的就是你!别让我再看到你的名字,以后见一次骂一次。”
“年纪轻轻赚得盆满钵满,你以为你凭什么?不会真觉得自己有才华吧?不会吧!不会吧!”
一字一句从眼前掠过,喧嚣像有回声,刺破耳膜。
泪水慢慢模糊视线,宁礼无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预收《世界和我如此可爱》
开挖掘机的精神小伙&失意返乡的都市女青年
李伊筱回到家乡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李朝俊。
烈日当头,他开着摩托飞驰在一条乡村公路上,车上播着一首迪斯科舞曲,动次打次震耳欲聋。
大概是附近的非主流青年。
她兴致缺缺,只一眼便移开视线。
李朝俊初次见李伊筱,她穿着高跟鞋,站在鸡窝前,白净纤细的胳膊伸入竹篾里,生疏地捡鸡蛋。
一看就跟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