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整整睡了一日。
顾华庭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时而吻吻她的唇畔,时而伸出食指轻探她的鼻翼,只是那只往日拔剑利落的手有轻微地颤抖。更无人可见,他眼里隐忍的惊惶。
叶蓉觉得耳边好吵,总有人断断续续地在耳边说话,她半梦半醒之间,极为不耐地蹙起细眉,睁开眼,看到床边面色阴沉的男人,这才记得,自己被他关在这间屋子里已经近三月了。
叶蓉病的第二个月,顾华庭没再出现,也没说过去哪,叶蓉自然不会关心他的行踪。再醒时才知道这几日陪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曦蕊。
曦蕊看着她消瘦的身形,眼眶红肿,显然是哭过,守了整整一日,终于见姑娘醒了,曦蕊忍不住垂泪,泣不成声,“姑娘…”
叶蓉浑身提不起劲儿,攒了些力气,才开口,“傻丫头,哭什么,我没事。”
曦蕊摇摇头,“姑娘,都是奴婢没护好姑娘。”
“顾华庭在徐州为大,有谁能斗得过的。”叶蓉歇了歇,看向她旁边,“春香呢?”
曦蕊踌躇,不知如何和她说,当初这事姑娘从未过问过,现在怎么又像什么都不记得一样。
“姑娘,您难道忘了一年前的事了吗?”
叶蓉皱眉摇头,“你说。”
曦蕊便把她对顾华庭态度转变得如何快,春香如何被入贱奴籍,细细说了。
叶蓉听完,心里像打了个乱结,秀眉紧蹙,双眸怔怔,这些事,为何她都不记得了。而顾华庭却也只提过一次。若是他的性子,自己亲口说为他生个孩子,他定然要再缠着自己记起那些,而不是与她相安无事,像是从未发生过那一年一样。
这其中又有什么隐秘呢?
半月后,叶蓉已连连睡了两日,睁眼便看到枕侧的顾华庭,他回来了。
像是他这般风流俊逸的人,竟还会有一日疏于打理,满下巴的青色胡渣,眼眶深陷,眼下一片黛青,薄唇抿成一线,一如往日地盯着她。
叶蓉想说话,可全身都提不起劲,干脆闭口不言。静静地转动眼珠。
顾华庭见她醒,方才露出悦色。
病成这样,叶蓉以为自己快死了。
死了也好,本就无牵无挂,死又何妨。只可惜,她这后半生,除了婚后那三日,没享受过一刻的安宁。
再过了几月,已是寒冬之时,叶蓉手脚冰凉,却因有枕边这个火炉在,她才能觉得好些。左右都是要死的人,没什么好顾忌的。
她靠近顾华庭,慢慢缩到他的怀里。又感觉到沉稳的臂膀搭在她的身上,无声安抚。鼻尖一酸,竟险些掉泪。
“顾华庭,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放过刘信成,放了春香。”
叶蓉闷声,因着生病软绵无力,淡淡的轻柔,然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身上的手臂收紧,她听到头顶的声音,沉稳压抑,仿似其中酝酿着惊涛骇浪,却又最终归于平静。他道“你难道不想问问我,你若死了,我当如何?”
叶蓉确实没想过,她以为顾华庭只是把她当个玩物,一个不听话,不被驯服的玩物,死便死了,顶多是遗憾,哪有主人会为宠物痛不欲生的。
半晌,她启了启唇,将要开口,被顾华庭打断,他嗤笑,“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向来是不在乎我的,也恨不得我死。”
这一切,终究都是他的痴心妄想。
那一夜的对话终止,叶蓉没再回他,顾华庭也没问。
几近深冬,转眼又是一年。
开春之时,以为自己终将病死的叶蓉却渐渐好了起来,不再整日嗜睡,眉眼妍丽,精神头十足。
难得有一日,叶蓉推开窗,看满院的桃花,缤纷绚丽,热烈而又盛情,像极了未出阁的她。
顾华庭推开门,看到的便是女郎对窗而望,身姿窈窕,只穿一件粉衫,面上不施粉黛,天真俏丽,一如当年初见之时。
他无数次幻想过,若在当年他就明白,当时一见,便是倾心相向,这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她现在纵使没嫁给自己,是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厌恶极了他。
许是感受到注视,叶蓉侧头,看到廊下人,微怔,唇角的笑压下,随即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躺回床上。
“六公子。”
顾华庭绕过屏风,坐在她身侧,叶蓉背对着他,开口。
“嗯。”
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便越来越生疏。叶蓉不会去讨好卖乖地叫他六郎,顾华庭亦不会逼迫她开口。
“我的病是怎么好的。”她忍不住问。叶蓉明白,自己的病不会无缘无故地好,当初她明显感觉得到,剩不下多少日子。
“如果我说是拿我的命换的,你当如何?”顾华庭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睛注视她的神色,一刻也不愿离开。
他声音里透着暗哑,叶蓉方才注意到,这几夜总能听到他压抑的咳嗽声,时有时无。
她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把这一声关切问出口。
顾华庭突然猛咳,一声接着一声,高大的身形佝偻着,不住打颤。
叶蓉身子一动,闭了闭眼,像是极不耐烦地拉过身下的被子一把蒙住头顶。
见此,顾华庭眼里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