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徊光垂着眼,又拿了个石榴,剥给沈茴吃。
沈茴有点心不在焉,吃一点石榴,就要回头去看躺在里面的小奶娃。
——他怎么还在睡?他一直这样睡着是正常的吗?小孩子不是都爱哭爱闹的吗?他会不会生病了?要一直用小被子裹着他?他会不会热?可是沉月走前没说要解开啊,擅自解开他会不会冷啊?他怎么还在睡啊?
裴徊光瞥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沈茴。”
沈茴立刻朝他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压低声音:“你小点声,别把他吵醒了!”
裴徊光一手捏着沈茴的两腮,将她的嘴捏开,然后将掌心里剥好的石榴全塞进她嘴里。
被塞了满口的清甜。沈茴努力吃着口中的石榴,可是裴徊光塞得太多了,石榴汁儿从唇角流出来。
沈茴尴尬地红了脸,想要寻帕子擦嘴,偏一直神情淡淡的裴徊光见她这样忽地笑了,心满意足地捏着她的脸,去舔她唇角的清舔石榴汁儿。
沈茴将手抵在他胸前,轻轻退却着。
下一刻,一直酣睡的奶娃子忽然哭着醒来。
“哇——”
哭声如雷。
沈茴直接吓了一跳,双肩颤了颤,才明白是孩子哭了。她手忙脚乱地去看他为什么哭,努力回忆着小时候见过的旁人是怎么哄孩子,她笨拙地去拍他,可是他的哭声就像止不住一样,一声比一声大。孩子的哭声充斥着整个浩穹楼。
沈茴不敢置信这样小小的身子能发出这样的嚎啕大哭。
不多时,沉月从外面急忙赶进来处理。
——原来是尿了。
沈茴揪着眉瞧沉月如何照顾小孩子。她不由懊恼且泄气——都是没做过母亲的人,为什么沉月就能将这小知了哄得安静下来?
“娘娘,今晚要让乳娘带他吗?”
沈茴偷偷看了裴徊光一眼,略作犹豫,只让乳娘晚上喂过奶之后,将孩子带过来。
而且,她让裴徊光留下,和她一起带!
前半夜,小知了都在安静地睡着。当沈茴与裴徊光共浴回寝殿时,他忽然又扯着嗓子哭。
一听他哭,沈茴下意识地捂了捂耳朵。
裴徊光瞥她一眼,道:“扔给乳娘?”
“不。我能行!”沈茴快步走过去,轻轻摇晃着摇篮,她摇得胳膊都酸了,他雷鸣般的哭声才慢慢止了。
从始至终,裴徊光并没有帮忙,他悠闲地躺在琉璃笼中。
沈茴疲惫地走进琉璃笼,身子软绵绵地偎在裴徊光怀里。她在裴徊光的怀里抬起眼睛来,蹙眉说:“也是你的孩子,你得管一管。”
“你确定?”裴徊光用微蜷的指背轻轻蹭着沈茴的脸颊。
一瞬间,沈茴想起裴徊光书房里那个装满虐杀器具的柜子。
……还是算了吧。
她将下巴搭在裴徊光的胸口,轻轻蹭了蹭。当裴徊光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来亲吻她时,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直到,小知了又呱呱哭了起来。
沈茴脸颊上的红晕尚未褪去,慌忙地拢了拢衣襟,跑出去查看他怎么又哭了。分明刚刚乳母刚喂过奶,应该不会饿啊!
沈茴又摇了好一会儿摇篮,都没能阻止他的哭声。
难道是尿了?
沈茴犹豫了一下,慌忙去解他的小衣服。越忙越乱,小孩子细细的衣带,被她打了个死结。
“徊光,你快来帮帮我!”
裴徊光忍了忍,拿了把剪子过去将他打了死结的衣带剪断。
沈茴将他的小裤子脱了,疑惑地说:“他也没有尿呀……”
沈茴话音刚落,这个嗓门大的奶娃子忽然就尿了。尿线高抛,落在裴徊光的衣襟上。
裴徊光本就不耐烦的脸色瞬间冷下去。
小东西好像知道自己闯了祸,忽然就住了口,不再哭。
沈茴整个人都懵了,她来不及管闯祸的小奶娃,立刻手忙脚乱地去拿帕子擦裴徊光衣襟上的尿渍。
不不,不应该擦!
沈茴很快反应过来,直接将裴徊光身上的寝衣脱下来,小跑着去给他拿一件新的。她一步一回头,生怕一个错眼,裴徊光就将小知了掐死了。
还在,他绷着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沈茴亲自给他穿上一件干净的寝衣,他才有了动作,他慢条斯理将腰间的系带系上,然后朝摇篮里重新睡着的狗剩儿下手了。
“你要干什么!”沈茴的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
裴徊光面无表情地握住狗剩儿的一只脚腕,将他大头朝下的拎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徊、徊光!”沈茴下意识地去追他,追了两步,又折回去,赶忙拿起一件外衣裹在身上,才继续去追他。
脑袋朝下的姿势显然不舒服,小狗剩儿又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将整个浩穹楼震醒。
第一天离开自己的孩子,虽还不到半日,灿珠心里也像撕扯般的难受,何况时不时能听见哭声。
……她的孩子一向很乖的,怎么离了她的怀抱哭得那样凶?是不是掌印对他做了什么……毕竟掌印……
不不不……灿珠劝着自己要放宽心。就算掌印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