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湛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再松开。他垂着眼,仍旧用一惯清儒的声音说:“我为她诊脉,进她的住处必有宫人仔细搜身,只我自己能进去,并没有带人进去的法子。就算有,也过于冒险了。”
俞湛顿了顿,再道:“更何况,萧公子现在见她一眼,于你有饮鸩之用,于她却除了危险别无它用。”
俞湛弯腰,将跪在面前的萧牧扶起来。
“萧公子,若你没有能力将她从邪魔身边带走,就不要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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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煜再一次来找沈茴,再一次被沈茴身边的宫婢拦下来。
灿珠蹲下来,拿出哄小孩的语气:“煜殿下,您知道的,娘娘身体一直不太好,上船之后娘娘有些晕船,又引了旧疾,如今很不舒服,每日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床上睡着的。娘娘吩咐了,她如今得了俞太医的新药方,要每日都睡够了才能真正起药效,所以不让旁人进她屋子打扰她。奴婢这样说,煜殿下听明白了吗?”
齐煜紧紧抿着唇,不吭声。
灿珠只好再继续编下去:“奴婢知道煜殿下想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知道煜殿下的心意。只是娘娘如今的身体状况,要每日睡得越多才能将身体养得更好。所以煜殿下为了皇后娘娘的身体着想,并不会去进去打扰娘娘对不对?”
齐煜咬着牙说:“我就进去看看她,不吵她!”
“不行的。”灿珠摇头,“娘娘服的这药呀,睡得越多对娘娘身体越好,偏偏这药让人特别精神,很不容易入睡。所以只要有一点响动就能将娘娘吵醒呢。奴婢都两日没见到娘娘啦。”
齐煜闷闷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孙嬷嬷站在齐煜身后,无奈地摇摇头。她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不见齐煜,可定然有皇后的理由。她板着脸,朝齐煜说:“好了。回去做功课。”
齐煜红着眼睛又闷哼了一声,然后也不往前走,朝孙嬷嬷伸出一双小小的短胳膊。孙嬷嬷终究是不忍心,弯腰将齐煜抱在怀里。
“别整日黏着皇后娘娘,要真是盼着皇后娘娘好,就听皇后娘娘的话,回去好好读书。”孙嬷嬷板着脸训话。
齐煜没吭声,把垮了的小脸蛋埋进孙嬷嬷的怀里。
等孙嬷嬷抱着齐煜走远了,拾星笑着对灿珠说:“灿珠,真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哄小孩子的。”
灿珠刚想说话,胃里一阵翻滚。她急急跑到船侧,望着裹着船身的运河水,一阵干呕。
拾星赶忙端了酸梅汁递给她,皱眉问:“你最近怎么总干呕啊?”
灿珠喝了好些酸梅汁,等胃里的翻滚好受些了,才白着脸说:“有点晕船。”
“那给你的晕船药,你怎么不吃啊?”拾星嘟囔一句,见婢女端着东西进船,她赶忙也跑过去帮忙了。
灿珠转过身来,望着波痕荡漾的水面,微微走神。
凉风拂面,将她的头发吹乱了一些,挽起的一缕发垂落下来,在她眼前轻轻地飘。好半晌,她才将这缕头发掖到耳后。她低下头,用手指头在船侧的扶栏上,一笔一划地写——王来。
一笔一划,反反复复,将他的名字写了一遍又一遍。
千回百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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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仔细翻看着包袱里的东西。她被裴徊光连夜带走时,连身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可没少吃苦头。
沈茴翻东西的动作一顿,不由又想起来月事那几日的窘迫。她赶忙收回思绪,重新检查带的东西。这次再从容阳的小院里启程,沈茴提前收拾了行囊,势必不要再什么都不带了。
“娘娘找什么呢?”裴徊光走进来。
沈茴一边检查,一边说:“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可总觉得落了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
“行了。缺了什么,再买便是了。”裴徊光看了顺年一眼,顺年赶紧悄声快步走过来,将沈茴收拾好的包袱系好,背在背上。
沈茴随裴徊光走出小院,看见停在院门外的马车,不由松了口气。
裴徊光身边明明安排了顺年和顺岁,他还要自己亲自烧水、煮饭,这让沈茴临出门前还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安排一趟苦行之旅,折腾他自己,也折腾她。没看见这马车前,沈茴甚至怀疑,裴徊光会拉着她步行、骑驴、赶客船。
“上来了。”裴徊光立在马车前,望向沈茴。
沈茴回过神来,提裙快步走过去,动作自然地将手搭在裴徊光的小臂。她刚要抬脚踩在小杌子登上马车,忽然想到忘了什么东西。
“等等,我回去取个东西!”沈茴转身往回跑。
裴徊光抬抬眼,望着沈茴纤细的背影。他的目光在沈茴的细腰上多停留了一瞬。
沈茴跑进了盥室,没多久又重新出来,走到裴徊光面前,搭着他的手登上马车。
裴徊光跟着坐进马车,问:“落了什么?”
“没什么,一个帕子而已。”沈茴目光躲闪,拽了拽袖子。
“那帕子呢?”裴徊光问。
沈茴将收着衣服的包袱拿过来放在膝上,将藏在袖子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塞进包袱里。她胡乱敷衍:“不常用的帕子,塞进包袱里就好啦。”
裴徊光握着合上的折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