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皇帝听到一声惨叫。
雪白的窗纸上被鲜血溅出一树红梅,刚刚出门去宣太医的小太监竟然死在了门口。
皇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皇后面上的惊慌则慢慢消失,冲皇帝露出一抹温和的笑:“陛下,别担心,臣妾送您去休息。”
随着她的声音,门外走进来一群陌生宫人,将皇帝送回寝殿。
皇帝此刻哪能不明白是皇后做得手脚,他这一瞬恨不得杀了皇后,可是别说是抬手,他连说话都办不到。
皇帝只能用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皇后,同时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中毒。
不一会儿,太子来了。
看着床上只有一双眼睛能动的皇帝,太子露出温和的笑,关切地问:“父皇,您感觉如何?”
皇帝气得眼睛通红,恨不得生吞了太子。
可是他动不了,只能瞪大了眼睛剜他。
因为偏瘫,口水从皇帝嘴角流出。石忠跪在他身侧,硬着头皮帮皇帝将口水擦去。
太子远远地站在床边,见状便知道皇帝体内的毒-素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如今毒-发了。
“父皇您放心,您将儿臣立为太子,儿臣不会让您失望。您也不用担心四哥和七弟,儿臣很快就会送他们一道上路。”太子笑着说。
皇帝恨极,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似是想要辩解,又似是咒骂。
太子并不理会他,而是垂眼看向颤抖跪在床边的石忠:“石公公,您是父皇身边的老人,本宫不杀你,但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石忠一个寒颤,颤颤巍巍道:“奴、奴才……奴才会在殿中服侍陛下……不会乱说话……”
“陛下准备的遗诏呢?”皇后沉声问。
石忠一个激灵,下意识去看躺在床上的皇帝。
皇帝拧眉,拼命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告诉太子。
可石忠想起章台殿外惨死的那些人,实在是害怕。
他的身子止不住颤抖,想要将遗诏交出来换自己一条命,又怕自己将遗诏交出之后,对太子没了利用价值,直接会死。
就在他内心挣扎之时,太子凉凉道:“石公公,你若是将遗诏交出,本宫不杀你,许你继续在父皇身边服侍。你若是不交,本宫便一寸寸捏断你的骨头。”
说到最后,太子的声音已经没有任何温度,像是条蛰伏许久的毒蛇,终于露出尖锐的毒牙。
石忠颤了颤,咬牙道:“在床下的暗格中。”
“唔唔唔……”皇帝气急,拼命想要阻止,可身子只动了不到半寸,构不成半点威胁。
屋内只剩下他微弱而含糊的声响,皇帝眼睁睁的看着石忠将他提前写好的遗诏从暗格中取出,交给太子。
遗诏是在三年前就写好的,上面的内容还是由太子继位。
太子与皇后看完,母子俩对视一眼,露出欢喜的笑。
皇后压着心底的紧张与激动,对太子说:“云初,你去办事吧,这里有我。”
太子微微颔首,握着遗诏迅速出门。
皇帝拼命想要阻止,可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呜声。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他恨这种任人鱼肉的感觉。
皇后目送太子离去,转过身来时,看向皇帝的眼神非常冷:“石公公,给陛下收拾一下。”
石忠在一旁抖得好像筛糠,听到皇后的话,他抬头望向皇帝,看到他再一次流出口水,连忙用帕子帮皇帝将口水擦干净。
皇后在床边坐下,帮皇帝掖好被角,望着皇帝这般狼狈的面容,她忽然就笑了:“陛下,臣妾一直不知道您喜欢谢贵妃什么。论样貌,臣妾或许是比不过她。可品性、家世,臣妾哪里不如她?为何您的眼中只有她,没有臣妾?”
皇帝怨恨的眼神连翻两个白眼,似乎是在说:你连谢贵妃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皇后与他多年夫妻,对皇帝的一些小动作也有所了解,看见他这模样,便猜到皇帝心中所想,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在你心中她无人能比是不是?你爱惨了她,是不是觉得她也一定爱惨了你?可惜啊,她想你死。”
皇帝用眼神反驳。
皇后起身,打量着寝殿内的装饰。
哪怕她贵为皇后也无法在这里留宿,可谢贵妃却可以。
当年为了这事,皇后没少去太后的面前哭,也没少吃醋难过。可到了如今,她看着皇帝在这里任自己宰割,心里觉得无比爽快。
当年梦寐以求的地方,现在却能认自己作践,皇后突然觉得章台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想必陛下很好奇自己怎么会突然这副样子吧?夫妻一场,臣妾也不瞒你,臣妾给您做的那碗元宵中的确有毒。”皇后笑盈盈道。
皇帝诧异,随后想起皇后也吃了那碗元宵,感到不解。
皇后轻笑道:“这是一种慢性毒,只吃一颗汤圆不会有问题。但如果一次性大量服用的话,就会像您现在这样。”
皇帝恼恨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动,看口型似是在骂“毒妇”。
看他现在这般无助,皇后非但不生气,反而异常痛快。
她在皇帝面前谨小慎微二十多年,却仍旧无法走进这个男人